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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種種計劃不久都成了顯明的,於是波爾懂得了他正設法使沙爾綠蒂愛他。
事情似乎成功了。為了誘惑,他是很會奉承的,很熱心的,很狡猾的,以至于沙爾綠蒂一望見他,臉上就有那種說出了心中快樂的滿意神氣。
波爾在他這方面,自己並沒有好好兒弄清楚他的步法,就顯出一個鍾情者的態度並且立在競爭者的立場了。一下看見麻遂立靠近沙爾綠蒂,他就過來了,並且用他的比較直接的方法竭力爭取那青年閨女的感情,他突然表現自己是溫存的,友愛的、盡忠的,帶著一種親切的誠實態度,用一種率直得使人不大能夠從中尋出一種愛情證明的語調,重複地向她說:「我很愛您,請放心罷。」
麻遂立由於這種意料不到的競爭而吃驚了,他展開了他的種種方法,而布來第尼受到了妒忌心的刺激,受到了那種天生的妒忌心的刺激;凡是接近一般女性的男性即令他還沒有愛她而只覺得她是合自己意思的,也同樣受得到天生的妒忌心的控制,所以布來第尼這樣受到刺激而抱著滿腔自然的激動觀念的時候,竟變成了挑戰的和高傲的,另一個比較善於順應環境,始終控制着自己,就始終用巧妙的態度,用尖刻的態度,用玲瓏而且嘲弄的頌揚來答覆。
這成為一種每天都有的鬥爭了,雙方都是熱中的,卻也許都沒有確定的計劃。誰也絶不肯讓步,正像是兩條狗同時抓着同一的捕獲品。
沙爾綠蒂恢復了她的好脾氣,不過卻有了一種比較透徹一些的狡猾,卻有了一些兒無從說明的性能,在微笑裡和眼光裡不像從前那麼誠實。旁人可以說是共忒朗的脫逃教壞了她,使得她對於可能遇見的欺騙有了預防的準備,她現在是受過陶冶的和武裝了自己的了。在這兩個向她傾心者中間,她運用一種智慧的和機警的方式,向每一個說著被她認為應當向他說的事情,從來不使他們彼此衝突,不使這一個揣測她對於另一個特別優容,反而時常在他們每一個跟前輕輕譏笑他的競爭者,卻又不着痕跡地把均勢的局面留給他們。不過這一切都是簡單地用着青年閨女們的那種每每難於抵抗的稚氣完成的,可以說她用的是教會學校的女生作風而不是弄姿作態的女人作風。
然而麻遂立卻陡然有了點進展的神氣。他像是變成了比較和她親切的了,彷彿在他和她之間成立了一種秘密的協調。和她說話的時候,他輕輕弄着她的陽傘或者她裙袍上的緞帶,在波爾的眼裡,這像是精神佔有的行動了,於是使他非常生氣了,簡直要去打意大利人的嘴巴。
但是某一天在阿立沃家裡,當時波爾正對著共忒朗和魯苡斯閒談,一面卻用眼光監視麻遂立,他正竊竊地向沙爾綠蒂述着好些使她微笑的事情,波爾忽然看見她在一種很不自在的神氣之下臉色發紅了,因此立即懂得麻遂立談到了愛情。她低着腦袋了,不再微笑了,不過始終靜聽著;後來,波爾覺得自己快要發動一次激烈的表示了,他向共忒朗說:
「我央求你出來和我談五分鐘。」
忙爵向他未婚妻說明了意思,就跟着他走出來。
一到街上,波爾嚷着:
「親愛的,無論如何,應當阻擋這個意大利流氓去誘惑那個沒有防衛力的孩子。」
「你想教我怎麼幹?」
「你應當把這個冒險家的行動通知她。」
「唉,親愛的,這些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無論如何,她將來是你的小姨子。」
「對呀,不過絶對沒有一點事情對我證明麻遂立在她身上有什麼不端的樣子。他對於一般異性向來是同樣獻慇勤的,並且他從沒有做過或者說過一點不合宜的事情。」
「好呀,既然你不肯擔任這件事,那麼將來可以歸我執行,儘管我和這件事的關係確實遠不及你。」
「那麼,你是對沙爾綠蒂鍾情的了?」
「我?……不是……但是這個壞蛋的把戲我看得明明白白。」
「親愛的,你干預這類微妙的事嗎……而……除非你愛着沙爾綠蒂?」
「不是……我不愛她……不過我要驅逐外國流氓,並沒有旁的意思……」
「你打算做的事,我能夠問嗎?」
「打那個窮小子的嘴巴。」
「好,要使他得到她的愛情,這是最好的方法。你們彼此將來打架,不管是他傷了你或者你傷了他,但是他將來在她的眼裡一定是個英雄。」
「那麼你怎樣做?」
「可是說我在你的地位?」
「正是說你在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