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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 1 / 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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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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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自序

客歲編《前漢演義》,就二百一十年間之事蹟,撮要演述,而于女寵外戚之禍,獨詳載無遺,舉前轍所以戒後車也。乃者賡續漢事,復及東京,並暨西蜀。而竊按東京,曆數與西京略同,而其亡國之厲階,則亦肇自女寵,成於外戚。或者謂後漢之亡,宦寺方鎮實屍之,于女寵外戚似無與焉。

豈知木朽則蟲生,牆罅則蟻入,不有女寵外戚之播弄于先,何有宦寺方鎮之交訌于後?四星耀鬥,百桷摧棟,陽弱陰強,劉輕曹重,其所由來者漸矣,繇辨之不早辨也。昔范蔚宗作《後漢書》,于后妃列傳中,一則曰權歸女主,再則曰委事父兄,三則曰終於陵夷,大運淪,神寶亡,蓋嗟嘆之不足,故長言之。他如外戚黨錮等傳中,且連類並書,又復特創新例,作《宦者傳》,冠其文曰:「鄧後以女主臨政,帷幄稱制,下令不出閨闈之間,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國命。」又曰:「自曹騰說梁冀,竟立昏弱,魏武因之,遂遷龜鼎。」夫鄧後,女寵也;梁冀,外戚也;曹騰,宦寺也;魏武,方鎮也;窮原盡委,舉一例百,不已昭然揭櫫歟?洎乎昭烈偏安,聊延一綫,而其後復為一黃皓所誤,則宦官之流毒使然。諸葛公所痛恨于桓靈者,不意于後主時又見之,良可慨已!惟史冊浩繁,誰遑卒閲?至若編年紀事,各書不一而足,閲者更未免有汪洋之嘆,反不若近代之通行《東西漢演義》暨《三國志演義》,則膾炙人口,俗之歡迎也。夫東西漢之敘事脫略,且多臆造,應為有識者所鄙夷。若羅氏所著之《三國志演義》,則膾炙人口,加以二三通人之評定,而價值益增。

然與陳壽《三國志》相勘證,則粉飾者十居五六。壽雖晉臣,于蜀魏事不無曲筆,但謂其穿鑿失真,則必無此弊。羅氏第巧為烘染,悅人耳目,而不知以偽亂真,愈傳愈訛,其誤人亦不少也。本編續《前漢演義》之體例,始於新莽之篡漢,終於司馬氏之代魏,中歷東漢蜀漢之二百數十年,事必紀實,語不求深,合正裨為一貫,俾雅俗之相宜,而于興亡之大關鍵,如女寵,如外戚,釀而為閹禍,迫而為兵爭,尤三致意焉。

先民有言,「文不苟作」,鄙人固無當斯言,特以視附會荒唐,無關世道者,則相去殆有間歟?海內君子,幸鑒正之!中華民國十五年秋節,古越蔡東帆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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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符命封及賣餅兒 驚連坐投落校書閣

有漢一代,史家分作兩撅,號為前後漢,亦稱東西漢,這因為漢朝四百年來,中經王莽篡國,居然僭位一十八年,所以王莽以前,叫作前漢,王莽以後,叫作後漢。且前漢建都陝西,故亦云西漢,後漢建都洛陽,洛陽在關陝東面,故亦云東漢。《前漢演義》,由小子編成百回,自秦始皇起頭,至王莽篡國為止,早已出版,想看官當可閲畢。此編從《前漢演義》接入,始自王莽,結局三國。

曾記陳壽《三國志》,謂後漢至獻帝而亡,當推曹魏為正統。司馬溫公沿襲壽說,也將正統予魏,獨朱子綱目,黜魏尊蜀,仍使劉先主接入漢統,後人多推為正論。咳!正統不正統,也沒有甚麼一定系緒,敗為寇,成為王,古今來大概皆然,何庸聚訟?一部廿四史從何說起,便是此意。不過劉先主為漢景帝后裔,班班可考,雖與魏吳分足鼎峙,地方最小,只是就漢論漢,究竟是一脈相傳,必欲拘拘然辨別正統,與其尊魏,毋寧尊蜀。

羅貫中嘗輯《三國演義》,名仍三國,實尊蜀漢,此書風行海內,几乎家喻戶曉,大有掩蓋陳壽《三國志》的勢力。若論他內容事蹟,半涉子虛,一般社會,能有幾個讀過正史?甚至正稗不分,誤把羅氏《三國演義》,當作《三國志》相看,是何魔力,攝人耳目。小子不敢訾議前人,但既編《後漢演義》,應該將三國附入在內。《前漢演義》附秦朝,《後漢演義》附三國,首尾相對,卻也是個無獨有偶的創格。


  

可謂戛戛獨造。惟小子所編歷史演義,恰是取材正史,未嘗臆造附會;就使采及稗官,亦思折衷至當,看官幸勿誚我迂拘呢。

若要論及後漢的興亡,比前漢還要複雜。王莽篡國,禍由元後,外戚為害,一至于此。光武中興,懲前毖後,親攬大權,力防外戚預政。明帝猶有父風,國勢稱盛。

章帝繼之,初政可觀,史家比諸前漢文景,不意後來寵任後族,復蹈前轍。和帝以降,國事日非,外立五帝,安帝懿帝質帝桓帝靈帝。臨朝六後 章帝后竇氏,和帝后鄧氏,安帝后閻氏,順帝后梁氏,桓帝后竇氏,靈帝后何氏。婦人無識,貪攬國權,定策帷帟,委政父兄,嗣主積不能容,勢且孤立,反因是倒行逆施,委心閹豎。

於是宦官迭起,與外戚爭持國柄,外戚驕橫不慎,動輒為宦官所制,輾轉消長,宦官勢焰熏天,橫行無忌,比外戚為尤甚,正人君子,被戮殆盡。天變起,人怨集,盜賊擾四方,不得已簡選重臣,出為州牧,內輕外重,尾大不掉。勢孤力弱的外戚,欲借外力為助,入清君側,結果是外戚宦官,同歸於盡,國家大權,歸入州牧掌握。一州牧起,群州牧交逼而來,又釀成一番州牧紛爭的局面,或勝或敗,弱肉強食,董卓曹操,先後逞兇,天子且不知命在何時,還有甚麼漢家命令?當時中原一帶,盡被曹氏併吞,惟東南有吳,西南有蜀,力保偏壤,相持有年,曹丕篡漢,僅存益州一脈,不絶如縷,又復出了一個庸弱無能的獃阿斗,終落得面縛出降,赤精衰歇,都隨鼎去,豈不可悲?豈不可嘆?慨乎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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