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是膠捲的原因吧。」寺田自言語地猜著,綾子的失蹤使寺田意識到處境的險惡,他神情恍惚地仰視著墻角的空間,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他曾經是他父親的好朋友,那就是曾經在海上保安廳擔任過犯罪搜查官的關守充介。
於是,寺田來到了關守充介的住所,告訴他自己目前的狀況,以及拍攝深海膠捲的經歷,最後說:「我把深海用膠捲的沖洗找付給了妻子,可她和膠捲一起失蹤了,就在九天以前……我已報告了警察請求幫助尋找,可至今沒有任何線索,我想她可能被搶去膠捲,又被人殺害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突然想起了你,於是……」
關守一時間無聲地看著寺田賢吾雙眸中涌出的大顆淚珠,過了好一會,他終於開口問道:「在這之前有什麼徵兆嗎……」
「這二十年來一次都沒有。」寺田搖了搖頭,關守將視線移到窗外,熟透了的西紅柿在陽光下映得通紅通紅。
「當家的……」由紀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
「知道了……」關守收回視線,對她低著頭。
由紀的臉色蒼白,在去年的濱日海上保安部事件中,她被對手擄了,目的自然是爲了讓關守保持沉默,由紀被鐵鏈鎖住受到了連日連夜的凌辱,成為一夥暴徒洩慾的工具。二十八歲的由紀腦海裡,至今還殘留著當時恐怖情景,難以消滅。由紀知道,寺田的妻子綾子一定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一陣恐懼使她心頭發顫。
寺田將自己緊緊關閉在調布市的私宅里,他將自己關在家裡是爲了等待妻子的聯繫。不,更確切地說,是等待著同綁架了妻子的組織出面聯繫。妻子是在八月二十五日夜被綁架的,到今天已有十一天了,在此期間妻子也好,綁架者也好沒有任何音信,這就不能不使人懷疑綾子究竟還在不在人間。寺田就這麼提心吊膽地苦苦等待著。
關守充介的忠告不時浮現在服的腦海,關守說:「我擔心你已被他們盯上了,從綁架了你妻子的行動來看,這是個相當有力量的組織。從綁架你的妻子來看,他們是想知道你對深海的秘密究竟掌握了多少;他們不放綾子,只能說明深海里潛藏著難以想像的巨大秘密。如果一切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關守反覆告誡他,千萬要小心。現在寺田在等待著,等待著這個組織對自己下手,他在心底期待著他們快些下手,他渴望與殺害了父親,奪走了妻子的暴力組織正面交鋒。
寺田的眼前浮現出妻子被他們凌辱的白嫩的肢體,妻子被他們剝光了衣服綁在柱子上,幾個淫猥的傢伙正自由自在地折磨著她……想著想著,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壁層似乎正被人用剃鬍刀切割似地疼痛,他實在坐不下去了,他要搏鬥,他要復仇。
「綾子,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寺田瞪著眼睛對著空間,低聲地呼喚著。
寺田賢吾獨自飲著威士忌,這是新宿西口的酒吧間,他頭一次來這家店子,今天是從海洋調查所下班后直奔這裡的,他像喝糖水似地大口飲著苦澀的威士忌。
杯中映著一張女人的臉,這是位瘦型臉龐的女子。寺田還記得坐到他鄰座的那位女子的眼睛,那是一對明亮秀美的大眼。這是剛才,她的目光與寺田相視對,那女子還略顯羞澀地垂下頭去。不過,寺田看得出來,那目光沒有厭惡或拒絕的神色,這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
「你怎麼了。」女子主動地招呼他,神色中透著關切,寺田默默地看著那女子近乎喝乾了的白蘭地酒杯。
女人自稱真紀子,寺田重新為她叫了白蘭地,她沒有拒絕,竟連飲數杯。看看時候不早,寺田趁機起身付了款。
寺田賢吾並沒有邀真紀子,但內心多少還是願意和她多廝混一會。妻子被綁架已有十三天了,他一時也難以忘記嬌添美溫柔的妻子,幾乎每時每刻腦子裡都浮現著妻子被暴徒們欺凌的幻景和妻子慘遭折磨時的痛苦呻吟,也許她已經被他們殺害了。他明白在戰戰兢兢的日子裡,稍一不謹慎將會導致全盤皆輸,然而對妻子的思慕又使他急於想找到一個女子,來聊補失去了妻子的精神空虛,寺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要是可以擁抱真紀子的話,他很想抱住她,這時,要是能抱住一個女性,也能減輕對妻子痛苦的思念,鬆弛緊張的神經。但是,寺田沒有主動邀請真紀子,他認為慾望是醜惡的,他不能褻瀆對妻子純潔的愛。就這麼左思右想,最終他有些戀戀不捨地默默離開了酒吧間,他只是對真紀子以目致意,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她。沒想到真紀子倒理所當然地跟隨他一起走出了店子。
寺田和真紀子並肩走著,寺田不聲不響地只顧走路,身邊的真紀子也默默不言。寺田朝一家飯店走去,前面不遠處就有一棟高層飯店,他要觀察真紀子究竟會做出何種反應,她停下腳步表示猶豫。寺田自顧走進飯店,只要能訂到房間,他就打算住一夜,他已經對等待妻子的聯繫心灰意懶了,他也不願影孤形單的回到那悶熱而又有著無窮思戀的,令人驚恐的自家住宅來。可是,真紀子沒有絲毫的躊躇,她和寺田並肩站到了服務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