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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都孤兒 - 101 /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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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都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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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指的是奧立弗、小退斯特。」邦布爾先生說道,「我當然記得他。沒有一個小壞蛋有那麼頑固的——」

「我不想打聽他的情況,他的事我聽得多了,」邦布爾先生正準備一一曆數不幸的奧立弗的罪過,陌生人沒讓他往下說。「我想打聽的是一個女人,照看過他母親的那個醜八怪。現在她在哪兒?」


  

「她在哪兒?」邦布爾先生有了摻水杜松子酒墊底,開始變得幽默起來。「那可難說了。反正她去的地方不需要接生婆,我猜想她橫豎是再沒事情幹了。」

「你是什麼意思?」陌生人一本正經地問道。

「意思就是她去年冬天就死了。」邦布爾先生回答。

聽到這個消息,陌生人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半晌沒有把視線移開,但他的眼神卻漸漸變得空濛、迷惘,好像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他似乎有點拿不準對於聽到這個消息究竟應該感到欣慰還是失望,但末了還是鬆了一口氣,目光也收了回去,說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說罷他站起來,像是打算離去。

然而,邦布爾先生畢竟老奸巨猾,他立刻看出,機會就在眼前,他可以從他內當家掌握的某種秘密之中撈到好處。老沙麗去世的那個夜晚他記得再清楚不過了,那一天正是他向柯尼太太求婚的喜慶日子,經歷的事情很多,他有充分的理由想起那個日子。儘管太太從來沒有向他透出口風說她是唯一的見證,他卻聽說了不少事,知道同那個在濟貧院當護士的老太婆照料奧立弗·退斯特年輕的母親有關。他很快就想起了當時的情況,便神秘兮兮地告訴陌生人,那個鬼老太婆臨死之前曾經與一位女士關起門來談過,他有理由相信,那位女士能夠對他想要打聽的事情提供一些線索。

「我怎麼才能找到她?」陌生人說話時已經把戒心拋到了腦後,清清楚楚明地表明因為這個消息,他懼怕的所有事情(且不管他究竟怕什麼)又都重新躍上心頭。

「只有通過我。」邦布爾先生回答。

「什麼時候?」陌生人風風火火地嚷道。

「明天。」邦布爾答道。

「晚上九點,」陌生人掏出一張紙片,在上邊寫了一個緊靠河邊的住址,地方很偏僻;從字跡上看得出他非常亢奮。「晚上九點鐘,帶她到我那兒去。我用不着囑咐你保守秘密了。這可是有你的好處。」

隨着這番話,他先朝門口走去,途中停了一下,把酒賬結了。他說了一句兩人不同路,又着重提醒了一遍第二天晚上約定的時間,沒再多客套,拔腳就走。

濟貧院院長看了一眼那個住址,發覺上邊沒寫名字。這時陌生人還沒走遠,他為了問個明白便趕上去。

「你想幹什麼?」邦布爾拍了拍陌生人的肩膀,那人驟然轉過身來,叫道。「你盯我的梢。」

「只問一句話,」對方指着那張紙片說,「我該去找什麼人?」

「孟可司。」那人答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大步離去了。

第三十八章

邦布爾夫婦與孟可司先生夜間會晤的經過。


  
這是一個陰雲密佈、空氣沉悶的夏夜。陰沉了整整一天的雲靄鋪展開來,化作大團濃厚而獃滯的水氣,早已凝聚起大滴的雨點,似乎預示着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就在這個時候,邦布爾夫婦繞過鎮上那條大街,朝着城外大約一英里半的一個小居民點出發了,那裡稀稀落落有幾所破房子,建在一塊低窪污穢的沼地上,緊挨着河邊。

他們倆裹着破舊的外衣,這樣打扮或許可以一舉兩得,既可以免受雨淋,又能掩人耳目。作丈夫的提着一盞沒有點亮的手燈,步履艱難地走在前邊,路上滿是污泥濁水——像是有心讓落後幾步的老婆踩着他那深深的腳印往前走。他們不聲不響地走着,邦布爾先生時不時地放慢腳步,回頭看看,彷彿是想搞清自己那位賢內助跟上來了沒有,見她一步也沒落下,隨即將步伐調整到頗為可觀的速度,朝目的地走去。

那個地方遠遠不只是一個名聲可疑的去處,早就遠近聞名,住在這裡的全都是下三爛的歹徒惡棍,這些傢伙打着各式各樣自食其力的幌子,主要靠偷竊和作案為生。這裡整個是一個棚屋和茅舍的大雜燴——有些是用七長八短的磚石倉倉猝猝蓋起來的可知主義傾向。但他的命題較早涉及到了思想和存在、思維,另一些是用蛀蝕過的舊船板搭在一起——完全沒有進行過收拾整理,大部分距離河岸只有幾英呎。幾條拖上河灘的破木船拴在岸邊的矮牆上,到處散落着一支船槳或是一卷繩子什麼的,乍眼看去,似乎暗示這些簡陋小屋的居戶從事某種水上職業。不過,一巳看到這些東西七零八落地擺在那裡,沒有人用,過路人無需作難就能揣摸出,這些東西放在那兒,與其說是考慮到實際用途,不如說是拿來裝裝樣子。

在這一群茅屋的中心,緊挨河邊,立着一幢上邊幾層懸在水上的大房子。這房子從前是一家什麼工廠,當年也許曾經為附近居民提供過就業的機會,但早已成為廢墟。老鼠,蛀蟲,加上潮氣的侵蝕,房屋的木樁已經爛掉,樓的很大一部分已經沉人水中,餘下來的部分搖搖欲墜,伏在黑沉沉的水流上,好像是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跟隨舊日同伴而去,接受同樣的命運。

這可敬的一對就是在這一座沒落的大樓前邊停了下來,這時遠遠的第一陣雷聲在空中炸響了,大雨傾瀉而下。

「想必就在這附近什麼地方。」邦布爾核對著手中的紙片,說道。

「喂!」一個聲音從頭上傳來。

順着喊聲,邦布爾先生抬起頭來,發現有個男人正從二樓一扇門裡探出身子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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