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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經過五次戰仗,鄂軍捷電,遍達全國,黃州府,武昌縣,淝陽州,宜昌府,沙市,新堤,次第響應,豎滿白旗。到了八月三十日,湖南民軍起義,逐去巡撫余誠格,殺斃統領黃忠浩,推焦達峰為都督,陳作新為副都督,只焦達峰是洪江會頭目,冒托革命黨人,當時被他混過,後來調查明白,民心未免不服,暫時得過且過,徐作計較。同日,陝西省亦舉旗起義,發難的頭目,系第一協參謀官,兼二標一營管帶張鳳翽,及三營管帶張益謙,兩人統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生,一呼百應,攻進撫署。巡撫錢能訓,舉槍自擊,撲倒地下。兩管帶攻入後,見錢撫尚在呻吟,倒不去難為他,反令手下扶入高等學堂,喚西醫療治。其餘各官,逃的逃,避的避,只將軍文瑞,投井自盡,全城粗定,正副兩統領,自然推舉兩張了。
余誠格自湖南出走,直至江西,會晤贛撫馮汝騤,備述湖南情形,且敘且泣。馮撫雖強詞勸慰,心中恰非常焦灼,俟誠格別後,勞思苦想,才得一策,一面令布政使籌集庫款,倍給陸軍薪餉,一面命巡警道飭役稽查,旦夕不怠,城內總算粗安。偏偏標統馬毓寶,舉義九江,逐去道員保恆,及九江府樸良。九江系全贛要口,要口一失,省城也隨在可虞,不過稍緩時日便了。銅山西奔,洛鐘東應。
此時各省警報,紛達清廷,攝政王載澧,驚愕萬狀,忙召集內閣總理老慶,協理徐世昌,及王大臣會議。一班老少年,齊集一廷,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覷,急得攝政王手足冰冷,几乎垂下淚來。老慶睹此情形,不能一言不發,遂保薦一位在籍的大員,說他定可平亂。看官!你道是何人?乃系前任外務部尚書袁世凱。攝政王嘿然不答。老慶道:「不用袁世凱,大清休了。」用了袁世凱,大清尚保得住麼?攝政王無奈下諭,着袁世凱補授湖廣總督。又有一大臣道:「此次革黨起事,全由盛宣懷一人激變,他要收川路為國有,以致川民爭路,革黨乘機起釁,為今日計,非嚴譴盛宣懷不可。」於是盛大臣亦奉旨革職。過了兩三天,袁世凱自項城覆電,不肯出山。內閣總理老慶,又請攝政王重用老袁,授他為欽差大臣,所有赴援的海陸各軍,並長江水師,統歸節制。又命馮國璋總統第一軍,段祺瑞總統第二軍,均歸袁世凱調遣。袁世凱仍電奏足疾未癒。樂得擺些架子。攝政王料他紀念前嫌,不欲再召。忽由廣州來電,將軍鳳山,被革命黨人炸死。鳳山在滿人中,頗稱知兵,清廷方命任廣州將軍,乘輪南下,既抵碼頭,登岸進城。到倉前街,一聲奇響,震坍牆垣,巧巧壓在鳳山轎上,連人帶轎,搗得粉碎。臨時只有一黨人斃命,聞他叫作陳軍雄,余皆遁去。攝政王聞知此信,安得不驚?沒奈何依了老慶計策,令陸軍大臣蔭昌,親至項城,敦請袁世凱出山。那時這位雄心勃勃的袁公,才有意出來。時機已至。蔭昌見他應允,欣然告別,返至信陽州,趁着得意的時候,竟想出一條好計,密令在湖北軍隊,打仗時先掛白旗,假作投降,待民軍近前,陡起轟擊,便可獲勝。湖北帶兵官,依計而行,果然鄂軍不知真偽,被他打死了數百人,敗回漢口,把劉家廟大智門車站各地,盡行棄去。蔭昌聞這捷音,樂不可支,忙電奏京都,說民軍如何潰敗,官軍如何得勝,並有可以進奪武漢等語。攝政王稍稍安心。
嗣聞瑞澂、張彪,都逃得不知去向,遂下令嚴拿治罪。其實鴻飛冥冥,弋人何篡,攝政王也無可奈何。默思川湖各地,必須用老成主持,或可平亂,來不及了。遂命岑春煊督四川,魏光濤督兩湖。岑、魏都是歷練有識的人,料知大局不可收拾,統上表辭職。那時只有催促這位老袁,迅速赴敵。老袁至此,始從彰德里第動身,渡過黃河,到了信陽州,與蔭昌相會。蔭昌將兵符印信,交代明白,匆匆回京覆命。卸去肩子了。
這位袁老先生,確是有點威望,才接欽差大臣印信,在湖北的清軍,已是踴躍得很,磨拳擦掌,專持廝殺。總統第一軍的馮國璋,又由京南下,擊退民軍,縱火焚燒漢口華界,接連數日,煙塵蔽天,可憐華界居民,或搬或逃,稍遲一步,就焦頭爛額。更可恨這清軍仗着一勝,便姦淫擄掠,無所不為。見有姿色的婦女,多被他拖曳而去,有輪姦致死的,有強逼不從,用刀戳斃的。就是搬徙的百姓,稍有財產,亦都被他搶散。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忽有鄂軍敢死隊數百人,上前攔截,清軍視若無睹,慢騰騰的對仗。不意敢死隊突起奮擊,如生龍活虎一般,嚇得清軍個個倒退。還有後面的鄂軍,見敢死隊已經得勢,一擁而前,逢人便殺,清軍逃得快的,還保住頭顱,略一遲緩,便已中槍倒斃。這場惡戰,殺死清軍三千五百多名,在漢口華界的清軍,几乎掃蕩一空。有在街頭倒斃的兵,腰中還纏着金銀洋錢,哪裡曉得惡貫滿盈,黃金難買性命,撲通一槍,都伏維尚饗了。可為貪利者作一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