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壁說:「先生,這一次多有辛苦了。我在此盼望你,合是你我弟兄有~殿前緣,今天我進了一筆款三十五弔,你先同我來吃碗茶,用點心,回頭再進城換銀子,明天你去接家眷。今天沽酒買肉,你我癇飲,以盡通宵之樂。」
高國泰說;「很好,很好,我與王兄初會,兄長這般厚待,我多深感謝。」
王成壁說:「你我好弟兄知己,不必客氣。」
國泰想;「這個朋友倒很誠實。」
糧王成壁吃了些點心,天已不早了。王成壁把錢交付高國泰,進城換銀子,拿了酒瓶,打酒買肉。高國泰拿了錢入城,換了五十兩銀,打酒買肉。買完了東西往回走,正要關城。
國泰剛趕出了城,只見由對面來了一人兒也是直奔,彷彿有急事的一般,正與高國泰迎面相撞。那人連忙說:「先生不要見怪,我一時太急,因有要事,我給先生陪罪。」
拱手作揖,說著話,竟自出城去了。高國泰本是文雅之人,雖被他碰了~下,自己一想:他也不是有心。這有何妨。國泰出城往前走,忽然一想:「方纔不要把銀子碰去了!」用手一摸,銀子形影全無,把國泰嚇得目瞪口獃!原來方纔那個是個白日賊,早看見高國泰換銀子。
真是賊有賊智,故意撞高國泰,把銀子搭了去了。高國泰越想這件事越不對:「回頭我見了王成壁,無言可答,莫如我一死。昨日要死沒死了,是還有兩天罪未受完呢?這真是閻王注定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到了護城河岸,打算要投河。自己叫道:「高國泰,高國泰,你好命運不通!不想我今天死於此地。」
正自怨恨,只聽那旁有人說話:「莫非是恩兄高國泰嗎?」來至切近,把高國泰一拉說:「恩兄可想死小弟了!我往各處去找,並無下落,不想今日在此相見。」
說著話,就過來叩首。高國泰一看,並不認得。看來似面熟,~時想不起來,因說道;「老兄不要認錯了人。」
那人說;「兄長,你連我小弟李四明都不認識麼?」高國泰一聽,說:「哎呀,原來是你呀?」且說那李四明幼年家貧,寡母住在高國泰家和左右比鄰而居。高國泰一家全好善,時常周濟他家,後來李四明就在高國泰家唸書。他母親死了,也是高家花錢給他安葬。高國泰問李四明:「是要求功名,還是去作買賣?」李四明說:「要我找個鋪子去學生意才好。
我家又沒錢,哪有這樣花費去求功名?」國泰說:「也好,我給你找一個買賣罷。」
便在本城天成米店去學生意。凡上工一切衣服被縟,全是高家代給。李四明也用心練習,並不荒誤,專心做那生意。三年已滿,東家到店算帳,見李四明各事勤儉,心甚愛悅,把他帶到家中,另給他開個米店,在清江做買賣,甚為得利。
東家沒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把李四明招做養老的女婿,把一分家業全給他。後來他們老夫妻也死了,李四明一手成運,全是他經理。想起當年若不是恩兄,我那得有今日?就帶著家眷,收拾細軟物件,要回故土,去訪恩兄高國泰。到了餘杭探訪,並無人知道高家移往何方,皆云窮跑了。
李四明太息不已,就在西門外買了一所房子,又在南門外開了一個糧店。今天是要回家,遇見高國泰,二人相見,悲喜交加,各訴往事。高國泰說:「老弟,我今日要不丟銀,你我也見不着。」
李四明說:「你先跟我到家,咱二人有話再講。」
二人站起來,往前走了不遠,高國泰腳下一拌,伸手拿起一宗物件來。有分教,小人懷仇技恨,誤害良民,忠良盡公,判決奇案。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故友相逢知恩報德 小人挾仇以德報怨
話說高國泰撿起來伸手一看,原來是兩匹緞子。藉著皓月當空,打開一看,上面有興隆緞店四字。李四明說:「那兩匹緞子,還不是咱們本地餘杭縣的字型大小。我們餘杭縣有兩家綢緞店,字型大小是天成永順。
這興隆緞店不知在哪裡?'滴國泰說:」咱們在這裡站着,等等有人來找好給他。要是本人丟得起,還不要緊,倘如是家人替主人辦事,一丟了,可就有性命之憂。"
那二人在此等候多時,不見有人來找。李四明說:「天也不早了,你我回去罷。待明日有人找,說對了,就給他;沒人找,我們四門貼起告白,也不算瞞昧這東西。」
高國泰說:「我今天理該去見見王成奎。我拿錢出來買東西,並換銀子,他還待我回去吃酒。我因為丟了銀子,才要尋死。今我不回去,恐其他多疑。」
李四明說;「兄長先同找回家,然後再派家人去給他送信,明天你我弟兄再回拜。」
說著話,兩個人向前走。來到西門李四明的住宅門首,大門虛掩,推門進去。高國泰見二門外有西房三間,屋中燈光閃灼。高國泰說:「今天天已晚了,明天我再至裡面,我們就在這屋中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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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明說:「這三間房,被我租出去,我倒可不要房錢。因為我常不在家,再挖一家街坊,彼此皆有照應了。」
高國泰點頭,來至二門叫門,裡面出來一個婆子,開了門一看:「大爺回來了。」
李四明說:「你進去告訴你主母,就提我思兄高國泰來了。」
老媽進去不多時,聽裡面說:「有請。」
二人才來至裡面上房,見屋中倒也乾淨。裡面何氏出來,見了高國泰行完了禮。李四明告訴婆子:「給收拾幾樣菜,我們弟兄兩個,到東配房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