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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237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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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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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這十三家七十二營,都是著名賊目,當下會集一處,議敵官軍,彼此談論紛紛,許久未決。李自成悍然進言道:「匹夫尚思自奮,況眾至一二十萬,豈有半途自廢的道理?官兵雖多,未必個個可用,為今日計,我輩宜各定所向,分認地點,與官兵決一雌雄,勝負得失,聽諸天數,有甚麼顧慮哩!」自成此言,恰是一個亂世豪雄,但何不申明紀律,收拾人心,所謂知其一不知其二,終弄到沒有結局。大眾見他意氣自豪,都不禁磨拳擦掌道:「闖將此言,很是有理,我等就這麼辦罷。」遂議定革裡眼、左金王,抵擋川、湖兵,橫天王、混十萬抵擋陝西兵,過天星扼住河上,抵擋河南兵,迎祥、自成及獻忠,出略東方,老回回、九條龍,往來策應,還恐陝兵勢鋭,更令射塌天、改世王,幫助橫天王、混十萬兩人。

所破城邑,子女玉帛,照股均分,總算公道。大家允議。迎祥、自成、獻忠三人,率眾東出,陷霍州,入潁州,徑趨鳳陽。賊眾至鳳陽,留守朱國相,偕指揮袁瑞征、呂承蔭等,領兵三千名,拚死抵截,卒因眾寡不敵,為賊所乘。


  

國相自刎身亡,余皆戰歿。賊遂焚皇陵,樓殿為燼,燔松三十萬株,殺守陵太監六十餘人,縱高牆罪宗百餘人,囚知府顏容暄,由迎祥、自成、獻忠三人,高坐堂上,張樂鼓吹,把容暄活活杖死。又殺推官萬文英等數十人,毀公私邸舍二萬二千六百餘間,光燭百里。獻忠掠得皇陵小閹,頗善鼓吹,自成向他索請,獻忠不與。

自成遂怒,竟偕迎祥走還,西趨歸德。獻忠獨東陷廬江、巢縣、無為、潛山,及太湖、宿松諸城邑,每陷一城,掠得婦女,必由獻忠先擇,揀取絶色數人,輪流伴寢。上半身令之艷妝,下半身褫去褻衣,令之裸體。或着五色背心一件,無論晝夜,一經淫興勃發,立使橫陳,任情污辱。

寵愛數日,即將她們洗剝乾淨,殺死蒸食。至若掠得嬰兒,亦視作羔兒豚兒一般,炮燔烹炙,用以佐酒。賊中殘忍,無過獻忠。獻忠東掠數月,巡按鳳陽御史吳振纓方將皇陵被禍,具奏上聞。

懷宗素服避殿,飭逮鳳陽巡撫楊一鵬及振纓下獄。一鵬棄市,振纓遣戍。別命侍郎朱大典,總督漕運,巡撫鳳陽。

獻忠聞大典將至,頗懾威名,更兼江北諸邑,素多山民,所在結寨,藥弩窩弓,與賊相角,頗多殺傷。遂西出麻城,取道漢口,仍入陝西。高迎祥、李自成等,因歸德一帶,官兵四集,也竄入陝境,秦中復為賊壑。往來無定,是之謂流賊。

副將艾萬年、柳國鎮等,先後陣亡。總兵曹文詔,自調赴大同後,復奉命剿賊,至是聞秦中賊警,急趨信陽,謁見承疇,自請入陝一行。承疇怡然道:「非將軍不能滅此賊,但我兵已分,無可策應,將軍若行,我當由涇陽趨淳化,自為後勁。」孤軍深入,兵法所忌,承疇雖有後勁之言,然緩不濟急,觀前日抑功不奏,可知承疇之許,未必定懷好意。

文詔乃只率三千人,從寧州進發,抵真寧縣的湫頭鎮。見前面賊旗招展,蜂擁而來,當即佈陣迎敵。從子變蛟,帶著前隊,躍馬出陣,橫掃賊兵,斬首五百級,追奔三十里。文詔率步兵繼進,天色驟晚,忽然賊兵大集,四面合圍,流矢似飛蝗一般,射將過來。

文詔左右跳蕩,用矛刺殺百餘賊,賊初不知為文詔,有叛卒大呼道:「這是曹總兵,怪不得有此神勇呢。」賊目聞知曹總兵三字,怎肯輕輕放過?指麾群賊,合圍益急。文詔尚挺矛亂刺,砉然一聲,矛頭竟斷,身上復中了數矢,忍痛不住,竟拔出佩刀,自刎而死。游擊平安以下,共死二十餘人,惟變蛟得脫。

賊眾乘勝掠地,到處縱火,西安城中,光同白日。及承疇到了涇陽,文詔已戰死數日,不過扼住中途,賊不得越。獻忠仍出關東走,惟高迎祥、李自成尚留秦中。懷宗聞文詔陣歿,深為痛悼,欽賜祭葬,世蔭指揮僉事。

一面命盧象升為兵部侍郎,總理江北、河南、山東、湖廣、四川軍務,與洪承疇分頭討賊。承疇辦西北,象升辦東南,雙方各有責成,軍務稍有起色。


  

承疇擊迎詳自成,大戰渭南、臨潼間,自成大敗東走,迎祥亦屢敗,與自成分道東行,由河南至江北,圍攻廬州,累日不下,轉陷含山、和州,進犯滁州。總理盧象升,方招集諸將,出師鳳陽,聞廬州被圍,即率總兵祖寬,游擊羅岱,馳抵滁州城下,擊走賊眾,追殺無算,伏屍蔽野,滁水為赤。迎祥、自成復渡河西走,再入陝西,時已崇禎九年了。百忙中標明年曆,為下文接入清主稱尊張本。

是年滿洲太宗平定察哈爾部,收復內蒙古屬境,獲得元朝遺下的傳國璽,遂自稱為帝,易國號為大清,改天聰十年為崇德元年。惟察哈爾部酋林丹汗,向西遁走,清太宗恐死灰復燃,復派兵追趕,直到歸化城,未見下落。軍士捉不住林丹汗,遂順路突入明邊,騷擾宣州、應州、大同等處,奪得人口牲畜七萬六千,唱着凱歌,返旆自去。嗣又遣將入喜峰口,由間道至昌平,巡關御史王肇坤戰歿。

清兵連下畿內各州縣,順義知縣上官藎,寶坻知縣趙國鼎,定興教諭熊嘉志及在籍太常少卿鹿善繼,安肅知縣鄭延任,統同殉節。

警報飛達明廷,給事中王家彥,因陵寢震驚,奏劾兵部尚書張鳳翼,不知預備,有負職守。鳳翼乃自請督師,命與中官羅維寧,宣大總兵梁廷棟,互為犄角,防堵敵軍。其實鳳翼是畏葸無能,只因言路糾彈,沒奈何請命出師,杜塞眾口。離都以後,仍然逗留不進,作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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