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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巡查又在唐太斯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自從入獄以來,他已忘記了計算日期。但巡查員給了他一個新的日期,他沒有忘記。他用一塊從屋頂上掉下來的石灰在牆上寫道,「一八一六年七月三十日」,從那時起,他每天做一個記號,以免再把日子忘掉。日子一天天,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地過去了,後來是一個月一個月地過去了,唐太斯仍然處在期待之中。他最初預計可在兩個星期以內釋放。可是兩個星期過去然後他想到巡查員可在回到巴黎以前是不會有所行動的,而他要在巡查完畢以後才能回到那兒,所以他又定期為三個月。但三個月也過去了,三個月之後又過了六個月。在這麼長一段時間裡,沒有發生任何有利的轉變。於是唐太斯開始幻想,認為巡查員的視察只不過是一個夢,是腦子裡的一個幻想而已。
一年以後,監獄長被調任漢姆市長。他帶走了幾個下屬,看管唐太斯的獄卒也在其中。新監獄長到任了。他認為記犯人的名字實在太麻煩了,所以乾脆他用他們的號碼來代替。這個可怕的地方一共有五十個房間,犯人們以他們的房間號碼來命名。那不幸的青年已不再叫愛德蒙·唐太斯,他現在成了「三十四號」。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
15章 三十四號和二十七號
那些被遺忘了的犯人在地牢裡所受的各種各樣的痛苦唐太斯都嘗到了,他最初很高傲,因為他懷有希望並自知無罪,然後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冤枉來,這種懷疑多少證實了監獄長認為他是精神錯亂的這一看法,他從高傲的頂端一交跌了下來,他開始懇求,不是向上帝懇求,而是向人懇求。卻等到這個不幸的人,他本該一開始便尋求主的庇護的,但他卻等到希望都破滅了以後才寄希望于上帝。
唐太斯懇求他換一間單房,因為不管怎麼說,換動一次,總是一次變動,可以使他發泄一點煩悶。他請求允許他散步,給他一點書和手工。結果什麼都沒滿足,那也沒有關係,他還是照樣的要求。他努力使自己和新來的獄卒講話,雖然他可能比以前的那個更沉默寡言,但是,對一個人講話,即使對方是個啞巴,也是一種樂趣。唐太斯講話的用意是要聽聽他自己的聲音,他也曾嘗試自言自語,但他卻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在他入獄以前,每當想到這樣一些犯人聚集在一起,他們中有賊,有流浪漢,有殺人犯,心中便不禁要作嘔。而現在他卻希望和他們在一起,以便除了看到那不和他講話的獄卒以外,還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面孔,他羡慕那些穿著囚衣,繫著鐵鏈,肩上釘着記號的苦工。充當苦工的囚徒能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又能互相見面,他們是非常幸福的。他懇求獄卒為他找個同伴,哪怕是那個瘋神甫也好。
那個獄卒,縱然因為看慣了許多受苦的情形而心腸硬了些,但畢竟是個人。在他內心深處,也常常同情這個如此受苦的不幸的青年,於是他把三十四號的要求報告給了監獄長。但後者卻審慎得象個政治家,竟以為唐太斯想結黨或企圖逃跑,所以拒絶了他的請求。唐太斯已盡了一切努力,他終於轉向了上帝。
所有那些久已忘記的敬神之念此時都回憶起來了。他記起了母親所教他的禱告,並在那些禱告裡發現了一種他以前從未意識到的意義。因為在順境中,禱告似乎只是字語的堆積,直到有一天,災禍來臨後,他那祈求上蒼憐憫的話,才顯得非常的崇高!他禱告,並非出自熱誠,而是出自仇怒。他大聲地禱告,他已不再怕聽到他自己的聲音了。然後他陷入了一種神志恍惚的狀態。他似乎看到上帝在傾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他把他一生的行為都獻到萬能的主的面前,訴說他所願意去做的種種事情,並在每一次禱告地結尾引用這樣一句話而這句話向上帝請求時常用而向人請求時更常用,「請寬恕我們的罪惡,象我們寬恕那些罪於我們的人一樣。」儘管作了這種最誠懇的禱告,唐太斯卻依舊還是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