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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彌兒 - 99 / 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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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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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由我們自己來製造我們所需要的一切儀器,然而我並不打算在沒有經驗以前就開始製作我們需要的儀器;我只是在偶爾有了一個經驗以後,才慢慢地發明一個儀器去加以證明。我寧可讓我們的儀器並不是做得那樣的完善和那樣的準確,但是我希望我們對它們大概的樣子和它們的用法獲得十分明確的觀念。我的第一課靜力學並不是借助于天平來講解的,而是把一根棍子和椅子的靠背交叉地放著,在放平穩以後就量一量兩端的長度,並且在這一端和另一端都加上一些重量,有時相等,有時則不相等,因此就需要斟酌情況把棍子往後面拉一點或往前面推一點,最後,我發現,要取得平衡,就需要使重量同槓桿的長度成反比。這樣一來,我的這位小物理學家在沒有見過天平以前就懂得怎樣校正天平了。

毫無疑問,一個人親自這樣取得的對事物的觀念,當然是比從他人學來的觀念清楚得多的;而且,除了不使他自己的理智養成迷信權威的習慣之外,還能夠使自己更善於發現事物的關係,融會自己的思想和創製儀器,不至于別人說什麼就相信什麼,因而在不動心思的狀態中使自己的智力變得十分低弱。自己不用心思,好似一個人天天有仆役替他穿衣穿鞋,出門就騎馬,最終是要使他的四肢喪失它們的力量和用途的。布瓦洛誇他曾經教拉辛做詩的時候如何下苦功。而我們在許多加速科學研究的好方法中,最迫切需要的方法正是:在科學研究中怎樣才能多下苦功。


  

象這樣緩慢而費力氣的研究,其最顯著的益處是,在運用心思研究的同時,他使身體繼續活動,四肢柔和,使兩手不斷勞動,到長大的時候可以運用自如。由於發明了那樣多的儀器幫助我們進行試驗,補助我們的感官達到更精確的程度,因此就使我們不再重視感官的鍛鍊了。有了經緯儀,就用不着我們去估計角度的大小了;我們的眼睛本來是可以很精確地測量距離的,然而現在卻用測鏈去代替它測量了;有了提秤,我們就無須象從前那樣用手去估計重量了。我們的儀器愈精巧,我們的感官就變得愈粗笨:由於我們周圍有一大堆機器,我們就不再拿我們自己當機器使用了。

我們原來是以技巧代替機器的,而現在卻用技巧來製造機器了;我們原來是不憑藉機器而憑藉我們眼明手快的才能的,而現在也使用這種才能來製造機器了;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我們是有所得而無所失的,我們使自然又多了一門藝術,使我們變得更加靈巧,但是我們也並不因此而操作不熟練。如果不叫孩子去啃書本,而是叫他在工場幹活,則他的手就會幫助他的心靈得到發展:他將變成一個哲學家,雖然他認為他只是一個工人。此外,這種鍛鍊還有我在後面將要談到的其他好處,你們可以看到怎樣利用哲學的遊戲去培養真正的成人的機能。

我曾經說過,純理論的知識是不大適合于孩子的,即使孩子在接近於長成少年的時候,對他也是不大適合的:不必叫他去深入鑽研理論物理學,而要使他們用某種演繹的方法把他們的經驗一個一個地聯繫起來,以便憑這個鎖鏈把它們井然有序地記在心裡,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回憶得起來;因為,當我們沒有回憶的線索的時候,是很難把孤立的事實和論據長久地記在心裡的。


  
在探索自然的法則的時候,始終要從最普遍和最顯著的現象開始探起,要常常教導你的學生不要把那些現象當作畫因,而要當作事實。我拿起一塊石頭,假裝要把它放在空中,可是我一鬆手,石頭就掉下去了。我看見愛彌兒很注意我的動作,於是我問他:「這塊石頭為什麼掉下去了呢?」有沒有哪一個孩子會瞠目結舌地答不出來呢?沒有,就說愛彌兒吧,除非我想方設法地使他不知道怎樣回答,他也不會說他答不出來。大家都會說,石頭之所以往下掉,是因為它很重。重是怎麼一回事呢?它要往下掉。這麼說,石頭之所以往下掉,是因為它要往下掉了?問到這裡,我的這位小物理學家就被難住了。這樣就給他上了第一課理論物理了,不管這一課對他有沒有益處,它總是一個應當知道的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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