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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 118 /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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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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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已將早春之神寫出,如再作具體描繪,必成贅疣。下聯用「若待」兩字一轉,改從對面着筆,用芳春的穠麗景色,來反襯早春的「清景」。「上林」即上林苑,故址在今陝西西安市西,建於秦代,漢武帝時加以擴充,為漢宮苑。詩中用來代指京城長安。繁花似錦,寫景色的穠艷已極;遊人如雲,寫環境之喧嚷若市。然而這種景色人人盡知,已無新鮮之感。此與上聯,正好形成鮮明的對照,更加反襯出作者對早春清新之景的喜愛。

此詩納清極、穠極之景于一篇,格調極輕快。詩篇特從「詩家」的眼光來寫,又寓有理趣,也可以把它看作一種創作見解:即詩人必須感覺鋭敏,努力發現新的東西,寫出新的境界,不能人云亦云,老是重複那些已經熟濫的舊套。


  

(王思宇)

春興

春興

武元衡

楊柳陰陰細雨晴,殘花落盡見流鶯。

春風一夜吹鄉夢,又逐春風到洛城。

唐代詩人寫過許多出色的思鄉之作。悠悠鄉思,常因特定的情景所觸發;又往往進一步發展成為悠悠歸夢。武元衡這首《春興》,就是春景、鄉思、歸夢三位一體的佳作。

題目「春興」,指因春天的景物而觸發的感情,詩的開頭兩句,就從春天的景物寫起。

「楊柳陰陰細雨晴,殘花落盡見流鶯。」這是一個細雨初晴的春日。楊柳的顏色已經由初春的鵝黃嫩綠轉為一片翠綠,枝頭的殘花已經在雨中落盡,露出了在樹上啼鳴的流鶯。這是一幅典型的暮春景物圖畫。兩句中雨晴與柳暗、花盡與鶯見之間又存在着因果聯繫──「柳色雨中深」,細雨的灑洗,使柳色變得深暗了:「鶯語花底滑」,落盡殘花,方露出流鶯的身姿,從中透露出一種美好的春天景物即將消逝的意象。異鄉的春天已經在柳暗花殘中悄然逝去,故鄉的春色此時想必也凋零闌珊了吧。那漂蕩流轉的流鶯,更容易觸動覊泊異鄉的情懷。觸景生情,悠悠鄉思便不可抑止地產生了。

「春風一夜吹鄉夢,又逐春風到洛城。」這是兩個出語平易自然,而想象卻非常新奇、意境也非常美妙的詩句。上句寫春風吹夢,下句寫夢逐春風,一「吹」一「逐」,都很富有表現力。它使人聯想到,那和煦的春風,象是給入眠的思鄉者不斷吹送故鄉春天的信息,這才釀就了一夜的思鄉之夢。而這一夜的思鄉之夢,又隨着春風的蹤跡,飄飄蕩蕩,越過千里關山,來到日思夜想的故鄉──洛陽城(武元衡的家鄉是在洛陽附近的緱氏縣)。在詩人筆下,春風變得特別多情,它彷彿理解詩人的鄉思,特意來慇勤吹送鄉夢,為鄉夢作伴引路;而無形的鄉夢,也似乎變成了有形的縷縷絲絮,抽象的主觀情思,完全被形象化了。

不難發現,在整首詩中,「春」扮演了一個貫串始終的角色。它觸發鄉思,引動鄉夢,吹送歸夢,無往不在。由於春色春風的熏染,這本來不免帶有傷感悵惘情調的鄉思鄉夢,也似乎滲透了春的溫馨明麗色彩,而略無沉重悲傷之感了。詩人的想象是新奇的。在詩人的意念中,這種隨春風而生、逐春風而歸的夢,是一種心靈的慰藉和美的享受,末句的「又」字,不但透露出鄉思的深切,也流露了詩人對美好夢境的欣喜愉悅。

這首詩所寫的情事本極平常:看到暮春景色,觸動了鄉思,在一夜春風的吹拂下,做了一個還鄉之夢。而詩人卻在這平常的生活中提煉出一首美好的詩來,在這裡,藝術的想象無疑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劉學鍇)

贈道者

贈道者

武元衡

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妝入夢來。

若到越溪逢越女,紅蓮池裡白蓮開。

此詩的題目一作《贈送》。如果是後一個題目,那麼,他寫贈的對象就不一定是個女道士。但無論用哪一個題目,都不難看出,詩人所要着意描繪的是一個漂亮的白衣女子,並且對她的美色是頗為傾倒的。

首句中的「麻衣如雪」,出於《詩經。曹風。蜉蝣》,這裡借用來描畫女子所穿的一身雪白的衣裳。在形容了女子的衣着以後,詩人又以高雅素潔的白梅來比擬女子的體態、風韻。次句中的「微妝」,是「凝妝」、「濃妝」的反義詞,與常用的「素妝」、「淡妝」意義相近。「笑掩」寫女子那帶有羞澀的微笑。這女子是如此動人,她曳着雪白的衣裙,含情脈脈地微笑着,正姍姍來到詩人的夢境。

從甜蜜的夢境中醒來,詩人不禁浮想聯翩,以致在他眼前呈現出了一個富有詩意的美麗境界:他彷彿看到這一女子來到越國的一條溪水邊,走進一群穿著紅色衣裳的浣紗女子中間;那風姿,那神韻,是這般炫人眼目,就象是開放在一片紅色荷花中的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蓮。這兩句,以「若」字領起,說明這是詩人的假想之詞。首兩句說的是女子的神,此兩句則是說女子的形,然而在寫法上卻不似前兩句作直接的描繪,而以烘托之法讓人去想象和思索。「越溪」是春秋末年越國美女西施浣紗的地方。當女子置身于漂亮的越女中間時,她便象是紅蓮池中開放的一朵玉潔冰清的白蓮;她的婀娜嬌美,自然不言而喻了。


  
表現上,此詩主要採用了擬物的手法。一處用「一枝梅」,一處用「白蓮」,後者尤其給人以深刻的印象。當然,以蓮花比美人,並不是武元衡的獨創。稍晚于武元衡的白居易也曾以蓮花比女子,如“姑山半峰看,瑤水一枝蓮(《玉真張觀主下小女冠阿容》)。但比較地說,白居易只是運用了擬物一種手法,以形象顯出單純的美;武元衡在擬物時,兼用了烘托的手法,讓詩中女子在一群越女的映襯下亮相,然後再過渡到蓮花的比擬上,更有一種優美的意境和特殊的藝術效果。不過,全詩的情調只是在吐露對白衣少女美貌的神往之情,詩旨便不可取了。

(陳志明)

登鸛雀樓

登鸛雀樓

暢當

迥臨飛鳥上,高出世塵間。

天勢圍平野,河流入斷山。

鸛雀樓早已不存,故址在蒲州(今山西永濟縣西)西面,黃河中的一個小島上,高三層,前瞻中條山,下瞰黃河水,為唐代登覽勝地。許多詩人都曾登臨賦詩。暢當這首詩在宋代曾獲很高評價,與王之渙同題名作並舉。

前二句寫樓高以寄胸懷。詩人站在鸛雀樓上,望遠空飛鳥彷彿低在樓下,覺得自己高瞻遠矚,眼界超出了人世塵俗。從藝術表現看,這裡把視覺反差運用到景物描寫中,以遠處物體似低小的感覺來反襯近處物體的高大,饒有意趣。從思想境界看,則詩人自有一種清高、俊逸的情懷,志氣凌雲,而飄飄欲仙,大有出世之想。第二句一作「高謝世人間」,則高蹈的情懷更明確。

後二句寫四圍景象以抒激情。中條山脈西接華山。從鸛雀樓四望,天然形勢似乎本來要以連綿山巒圍住平原田野,但奔騰咆哮的黃河卻使山脈中開,流入斷山,浩蕩奔去。這概括的描寫,勾勒出山河的形勢和氣勢,同時也顯示出詩人開闊的胸襟和奔放的激情,目光遠大,志向無覊。這二句與前二句一氣相貫,既以顯出樓高望遠,更以見出詩人志高氣逸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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