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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 87 /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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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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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小詩善於以個別反映一般,通過「釣罷歸來不繫船」這樣一件小事,刻畫江村情事,由小見大,就比泛泛描寫江村的表面景象要顯得生動新巧,別具一格。詩在申明「不繫船」的原因時,不是直筆到底,一覽無餘,而是巧用「縱然」「只在」等關聯詞,以退為進,深入一步,使詩意更見曲折深藴,筆法更顯騰挪跌宕。詩的語言真率自然,清新俊逸,和富有詩情畫意的幽美意境十分和諧。

(吳小林)


  

喜外弟盧綸見宿

喜外弟盧綸見宿

司空曙

靜夜四無鄰,荒居舊業貧。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

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見頻。

平生自有分,況是蔡家親。

司空曙和盧綸都在「大曆十才子」之列,詩歌工力相匹,又是表兄弟。從這首詩,尤其是末聯「平生自有分(情誼),況是蔡家親(羊祜為蔡邕外孫,因稱表親為蔡家親)」,可以看見他倆的親密關係和真摯情誼;而且可以感受到作者生活境遇的悲涼。據《唐才子傳》卷四載,司空曙「磊落有奇才」,但因為「性耿介,不幹權要」,所以落得宦途坎坷,家境清寒。這首詩正是作者這種境遇的寫照。

前四句描寫靜夜裡的荒村,陋室內的貧士,寒雨中的黃葉,昏燈下的白髮,通過這些,構成一個完整的生活畫面。這畫面充滿着辛酸和悲哀。後四句直揭詩題,寫表弟盧綸來訪見宿,在悲涼之中見到知心親友,因而喜出望外。近人俞陛雲《詩境淺說》說,這首詩「前半首寫獨處之悲,後言相逢之喜,反正相生,為律詩一格」。從章法上看,確是如此。前半首和後半首,一悲一喜,悲喜交感,總的傾向是統一于悲。後四句雖然寫「喜」,卻隱約透露出「悲」:「愧君相見頻」中的一個「愧」字,就表現了悲涼的心情。因之,題中雖着「喜」字,背後卻有「悲」的滋味。一正一反,互相生發,互相映襯,使所要表現的主旨更深化了,更突出了。這就是「反正相生」手法的藝術效果。

比興兼用,也是這首詩重要的藝術手法。「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不是單純的比喻,而是進一步利用作比的形象來烘托氣氛,特別富有詩味,成了著名的警句。用樹之落葉來比喻人之衰老,是頗為貼切的。樹葉在秋風中飄落,和人的風燭殘年正相類似,相似點在衰颯。這裡,樹作為環境中的景物,起了氣氛烘托的作用,類似起興。自從宋玉《九辯》提出「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秋風落葉,常常被用以塑造悲的氣氛,「黃葉樹」自然也烘託了悲的情緒。比興兼用,所以特別富有藝術感染力。明謝榛《四溟詩話》卷一云:「韋蘇州曰:」窗裡人將老,門前樹已秋。『白樂天曰:「樹初黃葉日,人欲白頭時。』司空曙曰:」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三詩同一機杼,司空為優:善狀目前之景,無限淒感,見乎言表。「其實,三詩之妙,不只是善於狀景物,而且還善於設喻。司空曙此詩頷聯之所以」為優「,在於比韋應物、白居易詩多了雨景和昏燈這兩層意思,雖然這兩層並無」比「的作用,卻大大加強了悲涼的氣氛。高步瀛《唐宋詩舉要》說:」』雨中『』燈下‘雖與王摩詰相犯,而意境各自不同,正不為病。「王維《秋夜獨坐》:」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這兩句純屬白描,是賦體,並不兼比;不僅意境不同,手法亦自有別。馬戴《灞上秋居》:」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語雖近似司空曙,但手法也並不一樣,這裡只寫灞上秋居漂泊異鄉孤獨寂寞的情景,不曾以樹喻人,沒有比的意思。司空曙」雨中「、」燈下“兩句之妙,就在於運用了興而兼比的藝術手法。

(林東海)

◎皎然尋陸鴻漸不遇

◎皎然尋陸鴻漸不遇

移家雖帶郭,野徑入桑麻。

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

扣門無犬吠,欲去問西家。

報道山中去,歸來每日斜。

陸鴻漸,名羽,終生不仕,隱居在苕溪(今浙江吳興),以擅長品茶著名,著有《茶經》一書,被後人奉為「茶聖」、「茶神」。他和皎然是好友。這首詩當是陸羽遷居後,皎然過訪不遇所作。

陸羽的新居離城不遠,但已很幽靜,沿著野外小徑,直走到桑麻叢中才能見到。開始兩句,頗有陶淵明「結廬在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隱士風韻。

陸羽住宅外的菊花,大概是遷來以後才種上的,雖到了秋天,還未曾開花。這二句,自然平淡,點出詩人造訪的時間是在清爽的秋天。然後,詩人又去敲他的門,不但無人應答,連狗吠的聲音都沒有。此時的詩人也許有些茫然,立刻就迴轉去,似有些眷戀不捨,還是問一問西邊的鄰居吧。鄰人回答:陸羽往山中去了,經常要到太陽西下的時候才回來。這二句和賈島的《尋隱者不遇》的後二句「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恰為同趣。「每日斜」的「每」字,活脫地勾畫出西鄰說話時,對陸羽整天流連山水而迷惑不解和怪異的神態,這就從側面烘托出陸羽不以塵事為念的高人逸士的襟懷和風度。

這首詩前半寫陸羽隱居之地的景;後半寫不遇的情況,似都不在陸羽身上着筆,而最終還是為了詠人。偏僻的住處,籬邊未開的菊花,無犬吠的門戶,西鄰對陸羽行蹤的敘述,都刻畫出陸羽生性疏放不俗。全詩四十字,清空如話,別有雋味。近人俞陛雲說:「此詩之蕭灑出塵,有在章句外者,非務為高調也。」(《詩境淺說》)

(唐永德)

◎李端胡騰兒

◎李端胡騰兒


  

胡騰身是涼州兒,肌膚如玉鼻如錐。

桐布輕衫前後卷,葡萄長帶一邊垂。

帳前跪作本音語,拈襟擺袖為君舞。

安西舊牧收淚看,洛下詞人抄曲與。

揚眉動目踏花氈,紅汗交流珠帽偏。

醉卻東傾又西倒,雙靴柔弱滿燈前。

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

絲桐忽奏一曲終,嗚嗚畫角城頭髮。

胡騰兒,胡騰兒,家鄉路斷知不知?

「胡騰」是我國西北地區的一種舞蹈。「胡騰兒(泥)」寫的是西北少數民族一位善於歌舞的青年藝人。代宗時,河西、隴古一帶二十餘州被吐蕃佔領,原來雜居該地區的許多胡人淪落異鄉,以歌舞謀生。本詩通過歌舞場面的描寫,表現了我國各民族之間的友好感情,表現了廣大人民對胡騰兒離失故土的深切同情,並寓以時代的感慨。

第一段描述胡騰兒原籍涼州(今甘肅武威),是「肌膚如玉」的白種人,隆凖稍尖,鼻型很美;身着桐布舞衣,鑲着的寬邊如同前後捲起,以葡萄為圖案的圍腰,帶子長長地垂到地面。這一段寫得很樸實,字裡行間浸透着詩人對藝人的深切同情。例如,胡兒最喜絲綢彩綉,「桐布」、「葡萄」也並非多美,詩人何以特書一筆?這說明胡騰兒飄泊窮途,賣藝求生,又深恐破衣爛衫難以吸引看客;傾囊購置,也僅能置些民用布帛、自綉彩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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