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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 117 /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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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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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入大荒流」,寫出江水奔騰直瀉的氣勢,從荊門往遠處望去,彷彿流入荒漠遼遠的原野,顯得天空寥廓,境界高遠。後句著一「入」字,力透紙背,用語貼切。景中蘊藏着詩人喜悅開朗的心情和青春的蓬勃朝氣。

寫完山勢與流水,詩人又以移步換景手法,從不同角度描繪長江的近景與遠景:「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長江流過荊門以下,河道迂曲,流速減緩。晚上,江面平靜時,俯視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好象天上飛來一面明鏡似的;日間,仰望天空,雲彩興起,變幻無窮,結成了海市蜃樓般的奇景。這正是從荊門一帶廣闊平原的高空中和平靜的江面上所觀賞到的奇妙美景。如在崇山峻嶺的三峽中,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夏水襄陵,江面水流湍急洶湧,那就很難有機會看到「月下飛天鏡」的水中影像;在隱天蔽日的三峽空間,也無從望見「雲生結海樓」的奇景。這一聯以水中月明如圓鏡反襯江水的平靜,以天上雲彩構成海市蜃樓襯托江岸的遼闊,天空的高遠,藝術效果十分強烈。頷頸兩聯,把生活在蜀中的人,初次出峽,見到廣大平原時的新鮮感受極其真切地寫了出來。李白在欣賞荊門一帶風光的時候,面對那流經故鄉的滔滔江水,不禁起了思鄉之情:「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詩人從「五歲誦六甲」起,直至二十五歲遠渡荊門,一向在四川生活,讀書於戴天山上,遊覽峨眉,隱居青城,對蜀中的山山水水懷有深摯的感情,江水流過的蜀地也就是曾經養育過他的故鄉,初次離別,他怎能不無限留戀,依依難捨呢?但詩人不說自己思念故鄉,而說故鄉之水戀戀不捨地一路送我遠行,懷着深情厚意,萬里送行舟,從對面寫來,越發顯出自己思鄉深情。詩以濃重的懷念惜別之情結尾,言有盡而情無窮。詩題中的「送別」應是告別故鄉而不是送別朋友,詩中並無送別朋友的離情別緒。清沈德潛認為「詩中無送別意,題中二字可刪」(《唐詩別裁》),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首詩意境高遠,風格雄健,形象奇偉,想象瑰麗。「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寫得逼真如畫,有如一幅長江出峽渡荊門長軸山水圖,成為膾炙人口的佳句。如果說優秀的山水畫「咫尺應須論萬里」,那麼,這首形象壯美瑰瑋的五律也可以說能以小見大,以一當十,容量豐富,包涵長江中游數萬里山勢與水流的景色,具有高度集中的藝術概括力。

(何國治)

南陵別兒童入京

南陵別兒童入京

李白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鷄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鷄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李白素有遠大的抱負,他立志要「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但在很長時間裡都沒有得到實現的機會。天寶元年(742),李白已四十二歲,得到唐玄宗召他入京的詔書,異常興奮。他滿以為實現自己政治理想的時機到了,立刻回到南陵家中,與兒女告別,並寫下了這首激情洋溢的七言古詩。

詩一開始就描繪出一派豐收的景象:「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鷄啄黍秋正肥。」這不僅點明了歸家的時間是秋熟季節,而且,白酒新熟,黃鷄啄黍,顯示一種歡快的氣氛,襯托出詩人興高采烈的情緒,為下面的描寫作了鋪墊。

接着,詩人攝取了幾個似乎是特寫的「鏡頭」,進一步渲染歡愉之情。李白素愛飲酒,這時更是酒興勃然,一進家門就「呼童烹鷄酌白酒」,神情飛揚,頗有歡慶奉詔之意。顯然,詩人的情緒感染了家人,「兒女嬉笑牽人衣」,此情此態真切動人。飲酒似還不足以表現興奮之情,繼而又「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一邊痛飲,一邊高歌,表達快慰之情。酒酣興濃,起身舞劍,劍光閃閃與落日爭輝。這樣,通過兒女嬉笑,開懷痛飲,高歌起舞幾個典型場景,把詩人喜悅的心情表現得活靈活現。在此基礎上,又進一步描寫自己的內心世界。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這裡詩人用了跌宕的表現手法,用「苦不早」反襯詩人的歡樂心情,同時,在喜悅之時,又有「苦不早」之感,正是詩人曲折複雜的心情的真實反映。正因為恨不在更早的時候見到皇帝,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所以跨馬揚鞭巴不得一下跑完遙遠的路程。「苦不早」和「著鞭跨馬」表現出詩人的滿懷希望和急切之情。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詩從「苦不早」又很自然地聯想到晚年得志的朱買臣。據《漢書。朱買臣傳》記載:朱買臣,會稽人,早年家貧,以賣柴為生,常常擔柴走路時還唸書。他的妻子嫌他貧賤,離開了他。後來朱買臣得到漢武帝的賞識,做了會稽太守。詩中的「會稽愚婦」,就是指朱買臣的妻子。李白把那些目光短淺輕視自己的世俗小人比作「會稽愚婦」,而自比朱買臣,以為象朱買臣一樣,西去長安就可青雲直上了。真是得意之態溢於言表!

詩情經過一層層推演,至此,感情的波瀾湧向高潮。「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多麼得意的神態:「豈是蓬蒿人」,何等自負的心理,詩人躊躇滿志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首詩因為描述了李白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對瞭解李白的生活經歷和思想感情具有特殊的意義。而在藝術表現上也有其特色。詩善於在敘事中抒情。詩人描寫從歸家到離家,有頭有尾,全篇用的是直陳其事的賦體,而又兼采比興,既有正面的描寫,而又間之以烘托。詩人匠心獨運,不是一條大道直通到底,而是由表及裡,有曲折,有起伏,一層層把感情推向頂點。猶如波瀾起伏,一波未平,又生一波,使感情醖蓄得更為強烈,最後噴發而出。全詩跌宕多姿,把感情表現得真摯而又鮮明。(鄭國銓)

金鄉送韋八之西京

金鄉送韋八之西京

李白

客從長安來,還歸長安去。

狂風吹我心,西掛咸陽樹。

此情不可道,此別何時遇?

望望不見君,連山起煙霧。

這首詩寫於天寶八載(749)。這年春天,李白從兗州出發,東遊齊魯,在金鄉(今屬山東)遇友人韋八回長安,寫了這首送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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