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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 114 /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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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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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第一段,可謂序曲。然後轉入第二段,詩人以濃墨重彩,正面描繪廬山和長江的雄奇風光。先寫山景鳥瞰:「廬山秀出南鬥旁,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古人認為天上星宿指配地上州域,廬山一帶正是南斗的分野。屏風九疊,指廬山五老峰東北的九疊雲屏。三句意謂:廬山秀麗挺拔,高聳入雲;樹木青翠,山花爛熳,九疊雲屏象錦繡雲霞般展開;湖光山影,相互映照,烘托得分外明媚綺麗。以上是粗繪,寫出廬山的雄奇瑰麗;下面,則是細描:「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樑。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金闕、三石樑、香爐、瀑布,都是廬山絶景。這四句是從仰視的角度來描寫:金闕岩前矗立着兩座高峰,三石樑瀑布有如銀河倒掛,飛瀉而下,和香爐峰瀑布遙遙相對,那裡峻崖環繞,峰巒重疊,上凌蒼天。接着,筆姿忽又宕起,總攝全景:「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旭日初升,滿天紅霞與蒼翠山色相輝映;山勢峻高,連鳥也飛不到;站在峰頂東望吳天,真是寥廓無際。詩人用筆錯綜變化,迂迴別緻,層層寫來,把山的瑰瑋和秀麗,寫得淋漓盡致,引人入勝。

然後,詩人登高遠眺,以如椽大筆,彩繪長江雄偉氣勢:「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九道,古謂長江流至潯陽分為九條支流。雪山,形容白波洶湧,堆疊如山。這幾句意謂:登臨廬山高峰,放眼縱觀,只見長江浩浩蕩蕩,直瀉東海,一去不返;萬里黃雲飄浮,天色瞬息變幻;茫茫九派,白波洶湧奔流,浪高如雪山。詩人豪情滿懷,筆墨酣暢,將長江景色寫得境界高遠,氣象萬千。何等雄偉,何等壯美!大自然之美激發了大詩人的無限詩情:「好為廬山謡,興因廬山發。閒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外蒼苔沒。」石鏡,傳說在廬山東面有一圓石懸岩,明淨能照人形。謝公,南朝宋謝靈運,嘗入彭蠡湖口,登廬山,有「攀崖照石鏡」詩句(《謝康樂集。入彭蠡湖口》)。李白經過永王璘事件的挫折後,重登廬山,不禁感慨萬千。這四句意思是:愛作廬山歌謡,詩興因廬山而激發。從容自得地照照石鏡,心情為之清爽,謝靈運走過的地方,如今已為青苔所覆蓋。人生無常,盛事難再。李白不禁油然產生尋仙訪道思想,希望超脫現實,以求解決內心的矛盾。


  

「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還丹,道家所謂服後能「白日昇天」的仙丹。琴心三疊,指道家修煉的功夫很深,達到心和神悅的境界。這兩句表明詩人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早服仙丹,修煉升仙,以擺脫世俗之情,到那虛幻的神仙世界:「遙見仙人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玉京,道教謂元始天尊居處。詩人彷彿遠遠望見神仙在彩雲裡,手拿着蓮花飛向玉京。詩人多麼嚮往這樣自由自在的世界:「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淮南子。道應訓》載,盧敖遊北海,遇見一怪仙,想同他做朋友而同遊,怪仙笑道:「吾與汗漫期于九垓之外,吾不可以久駐。」「遂入雲中。」汗漫,意謂不可知,這裡比喻神。九垓,九天。太清,最高的天空。李白在這詩裡反用其意,以怪仙自比,盧敖借指盧虛舟,邀盧共作神仙之遊。兩句意謂:我李白已預先和不可知之神在九天之外約會,並願接待盧敖共遊仙境。詩人浮想聯翩,彷彿隨仙人飄飄然凌空而去。全詩戛然而止,餘韻悠然。

此詩思想內容比較複雜,既有對儒家孔子的嘲弄,也有對道家的崇信;一面希望擺脫世情,追求神仙生活,一面又留戀現實,熱愛人間風物。詩的感情豪邁開朗,磅礴着一種震撼山嶽的氣概。想象豐富,境界開闊,給人以雄奇的美感享受。詩的韻律隨詩情變化而顯得跌宕多姿。開頭一段抒懷述志,用尤侯韻,自由舒展,音調平穩徐緩。第二段描寫廬山風景,轉唐陽韻,音韻較前提高,昂揚而圓潤。寫長江壯景則又換刪山韻,音響慷慨高亢。隨後,調子陡然降低,變為入聲月沒韻,表達歸隱求仙的閒情逸致,聲音柔弱急促,和前面的高昂調子恰好構成鮮明的對比,極富抑揚頓挫之妙。最後一段表現美麗的神仙世界,轉換庚清韻,音調又升高,悠長而舒暢,餘音裊裊,令人神往。前人對這首詩的藝術性評價頗高:「太白天仙之詞,語多率然而成者,故樂府歌詞咸善。……今觀其……《廬山謡》等作,長篇短韻,驅駕氣勢,殆與南山秋氣並高可也。」(見《唐詩品彙》七言古詩敘目第三卷《正宗》)

(何國治)

秋日魯郡堯祠亭上宴別杜補闕范侍禦

秋日魯郡堯祠亭上宴別杜補闕范侍禦

李白

我覺秋興逸,誰雲秋興悲?

山將落日去,水與睛空宜。

魯酒白玉壺,送行駐金覊。

歇鞍憩古木,解帶掛橫枝。

歌鼓川上亭,曲度神飆吹。

雲歸碧海夕,雁沒青天時。

相失各萬里,茫然空爾思。

這是一首送別詩。宴送的杜補闕、范侍禦均為李白友人。

詩一開頭緊扣題中「秋日」,抒發時令感受。自宋玉在《九辯》中以「悲哉秋之為氣也」句開篇,後來的文人墨客都是一片悲秋之聲,李白卻偏說「我覺秋興逸」,格調高昂,不同凡響。「我覺」、「誰雲」都帶有強烈的主觀抒情色彩,富有李白的藝術個性;兩名對照鮮明,反襯出詩人的豪情逸致。一、二句定下基調,別宴的帷幕便徐徐拉開。

三、四兩句寫別宴的具體時間和場景:傍晚,綿延的群山帶走了落日;堯祠亭上下,清澈的水流同萬里晴空相映成趣。詩人抓住群山、落日、水流、晴空等景物,賦予自己的想象,用「將」、「與」二字把它們連成一體,既使這些自然景色獲得了個性和活力,為首句的「秋興逸」作註腳,又進一步烘託了詩人歡樂的心情。接着,正面描寫別宴:席上已擺好玉壺美酒,主賓們已止步下馬,有的正在安置馬匹休息,有的解下衣帶掛在橫生的樹枝上,大家開懷暢飲,並且歌唱的歌唱,奏曲的奏曲,歡快的樂曲聲疾風似地飄蕩在堯祠亭的四周,響徹雲霄。詩人的感情同各種富有特徵的物件、動作和音響效果等交融在一起,氣氛一句比一句濃烈,感情一層比一層推進,表現出詩人和友人們異乎尋常的樂觀、曠達,一掃一般送別詩那種常見的哀婉、悲切之情,而顯得熱烈、奔放。

宴席到這時,顯然已是高潮。時近黃昏,白雲飄向碧海,大雁從晴空飛逝。這兩句既同「山將落日去,水與晴空宜」相照應,又隱隱襯托出詩人和友人們臨別之際相依相戀的深厚情宜。宴席從高潮自然過渡到尾聲。最後,全詩以「相失各萬里,茫然空爾思」作結,酒酣席散,各奔一方,留下的是無盡的離情別緒。

李白這首詩,既是送別,又是抒情。把主觀的情感融注到被描寫的各種對象之中,語言自然而誇張,層次分明而有節奏,增強了全詩的藝術感染力量。尤其可貴的是,詩的格調高昂、明快、豪放,讀來令人神思飛越,心胸開闊。

(趙孝思)


  
夢遊天姥吟留別

夢遊天姥吟留別

李白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霓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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