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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 105 /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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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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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充分利用白雲的形象和作用,這首送別詩不再從別的方面申敘離情,只擇取劉十六自秦歸隱于楚的行程落筆。從首句「楚山秦山皆白雲」起,這朵白雲便與他形影不離,隨他渡湘水,隨他入楚山裡,直到末句「白雲堪臥君早歸」,祝願他高臥白雲為止,可以說全詩從白雲始,以白雲終。我們似乎只看到一朵白雲的飄浮,而隱者的高潔,隱逸行動的高尚,盡在不言之中。胡應麟說「詩貴清空」,又說「詩主風神」(《詩藪》),這首詩不直寫隱者,也不詠物式地實描白雲,而只把它當做隱逸的象徵。因此,是隱者,亦是白雲;是白雲,亦是隱者,真正達到清空高妙,風神瀟灑的境界。方弘靜說:「《白雲歌》無詠物句,自是天仙語,他人稍有擬象,即屬凡辭。」是體會到了這一妙處的。

這首歌行運筆極為自然,而自然中又包含匠心。首句稱地,不直言秦、楚,而稱「楚山」、「秦山」,不僅與歸山相應,氣氛諧調,增強隱逸色調;而且古人以為雲觸山石而生,自然地引出了白雲。擇字之妙,一筆雙關。當詩筆觸及湘水時,隨事生情,點染上「女蘿衣」一句。屈原《九歌。山鬼》云:「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女蘿衣」即代指山鬼。山鬼愛慕有善行好姿的人,「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漢代王逸註云:「所思,謂清潔之士若屈原者也。」這裡借用這一故實,意謂湘水對潔身修德之人將以盛情相待,進一步渲染了隱逸地的可愛和歸者之當歸。而隱以屈原喻歸者,又自在言外。末句一個「堪」字包含多少感慨!白雲堪臥,也就是市朝不可居。有了這個「堪」字,「君早歸」三字雖極平實,也含有無限堅定的意味了。表現得含蓄深厚,平淡中有鋒芒。


  

本詩採用了歌體形式來表達傾瀉奔放的感情是十分適宜的。句式上又多用頂真格,即下一句之首重複上一句之尾的詞語,具有民歌復沓歌詠的風味,增加了音節的流美和情意的纏綿,使內容和藝術形式達到和諧的統一。

(孫靜)

秋浦歌十七首(其十四)

秋浦歌十七首(其十四)

李白

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

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

秋浦,在今安徽省貴池縣西,是唐代銀和銅的產地之一。大約天寶十二年(753),李白漫遊到此,寫了組詩《秋浦歌》。本篇是其中第十四首。這是一首正面描寫和歌頌冶煉工人的詩歌,在我國浩如煙海的古典詩歌中較為罕見,因而極為可貴。

「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詩一天頭,便呈現出一幅色調明亮、氣氛熱烈的冶煉場景:爐火熊熊燃燒,紅星四濺,紫煙蒸騰,廣袤的天地被紅彤彤的爐火照得通明。詩人用了「照」、「亂」兩個看似平常的字眼,但一經煉入詩句,便使冶煉的場面卓然生輝。透過這生動景象,不難感受到詩人那種新奇、興奮、驚嘆之情。

接着兩句「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轉入對冶煉工人形象的描繪。詩人以粗獷的線條,略加勾勒,冶煉工人雄偉健壯的形象便躍然紙上。「赧郎」二字用詞新穎,頗耐尋味。「赧」,原指因害羞而臉紅;這裡是指爐火映紅人臉。從「赧郎」二字,可以聯想到他們健美強壯的體魄和勤勞、樸實、熱情、豪爽、樂觀的性格。結句「歌曲動寒川」,關合了上句對人物形象的塑造。冶煉工人一邊勞動,一邊歌唱,那嘹喨的歌聲使寒冷的河水都蕩漾起來了。他們唱的什麼歌?詩人未加明點,讀者可以作出各式各樣的補充和聯想;歌聲果真把寒川激蕩了麼?當然不會,這是詩人的獨特感受,是誇張之筆,卻極為傳神。如果說,「赧郎」句只是描繪了明月、爐火交映下冶煉工人的面部肖象,那麼,這一句則揭示出他們的內心世界,他們豐富的情感和優美的情操,字裡行間飽含着詩人的讚美歌頌之情。

這是一幅瑰瑋壯觀的秋夜冶煉圖。在詩人神奇的畫筆下,光、熱、聲、色交織輝映,明與暗、冷與熱、動與靜烘托映襯,鮮明、生動地表現了火熱的勞動場景,酣暢淋漓地塑造了古代冶煉工人的形象,確是古代詩歌寶庫中放射異彩的藝術珍品。

(張秉戍)

秋浦歌十七首(其十五)

秋浦歌十七首(其十五)

李白

白髮三千丈,緣愁似箇長?

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

這是一首抒憤詩。詩人以奔放的激情,浪漫主義的藝術手法,塑造了「自我」的形象,把積藴極深的怨憤和抑鬱宣洩出來,發揮了強烈感人的藝術力量。

「白髮三千丈,緣愁似箇長?」劈空而來,似大潮奔湧,似火山爆發,駭人心目。單看「白髮三千丈」一句,真叫人無法理解,白髮怎麼能有「三千丈」呢?讀到下句「緣愁似箇長」,豁然明白,原來「三千丈」的白髮是因愁而生,因愁而長!愁生白髮,人所共曉,而長達三千丈,該有多少深重的愁思?十個字的千鈞重量落在一個「愁」字上。以此寫愁,匪夷所思!奇想出奇句,不能不使人驚嘆詩人的氣魄和筆力。

古典詩歌裡寫愁的取譬很多。宋人羅大經《鶴林玉露》說:「詩家有以山喻愁者,杜少陵云:」憂端如山來(按:當作「齊終南」),澒洞不可掇『;有以水喻愁者,李頎云:「請量東海水,看取淺深愁』。」李白獨辟蹊徑,以「白髮三千丈」之長喻愁之深之重,「尤為新奇」,「興中有比,意味更長」(同上)。人們不但不會因「三千丈」的無理而見怪詩人,相反會由衷讚賞這出乎常情而又入於人心的奇句,而且感到詩人的長嘆疾呼實堪同情。

人看到自己頭上生了白髮以及白髮的長短,是因為照鏡而知。首二句暗藏照鏡,三四句就明白寫出:「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

秋霜色白,以代指白髮,似重複又非重複,它並具憂傷憔悴的感情色彩,不是白髮的「白」字所能兼帶。上句的「不知」,不是真不知,不是因「不知」而發出「何處」之問。這兩句不是問語,而是憤激語,痛切語。詩眼就在下句的一個「得」字上。如此濃愁,從何而「得」?「得」字直貫到詩人半生中所受到的排擠壓抑;所志不遂,因此而愁生白髮,鬢染秋霜,親歷親感,何由不知!李白有「奮其志能,願為輔弼」的雄心,有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的理想(均見《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儘管屢遭挫折,未能實現,但他的志向紿終不泯。寫這首詩時,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壯志未酬,人已衰老,怎能不倍加痛苦!所以攬鏡自照,觸目驚心,發生「白髮三千丈」的孤吟,使天下後世識其悲憤,並以此奇想奇句流傳千古,可謂善作不平鳴者了。

(張秉戍陳長明)

當涂趙炎少府粉圖山水歌

當涂趙炎少府粉圖山水歌

李白


  
峨眉高出西極天,羅浮直與南溟連。

名公繹思揮彩筆,驅山走海置眼前。

滿堂空翠如可掃,赤城霞氣蒼梧煙。

洞庭瀟湘意渺綿,三江七澤情洄沿。

驚濤洶湧向何處,孤舟一去迷歸年。

征帆不動亦不旋,飄如隨風落天邊。

心搖目斷興難盡,幾時可到三山巔?

西峰崢嶸噴流泉,橫石蹙水波潺湲。

東崖合沓蔽輕霧,深林雜樹空芊綿。

此中冥昧失晝夜,隱幾寂聽無鳴蟬。

長松之下列羽客,對坐不語南昌仙。

南昌仙人趙夫子,妙年曆落青雲士。

訟庭無事羅眾賓,杳然如在丹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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