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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因緣傳 - 52 / 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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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因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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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珍哥上來,問說:「你那日看見從計氏後邊出來的,果然是和尚道士麼?」回說:「只見一個雄赳赳的人,戴了唐巾,穿了道袍,又一個大身材白胖的光頭,打我門前走過,一時誤認了是和尚、道士,後來方曉得是兩個姑子。」問說:「你既然還認不真,卻怎便說道鄉宦人家,清門靜戶,好有根基的小姐,又說是赤天晌午,肥大的和尚道士陣陣從屋裡出來?你自說登檯子,沒根基,要接好客,不接和尚道士,你又罵晁源是烏龜忘八。你一面誣執主母姦情,一面又唆激家主;這雖是借了別人的劍殺人,這造謀下手都是你!」回說:「我只說了這幾句話,誰知晁源就喚了他的爹來,要休他回去;又誰料他自己就吊死了?他來前邊嚷罵,我還把門關上,頂了,頭也沒敢探探,這幹我甚事?」問說:「你說得和尚道士從他屋裡出來是鑿鑿有據的,那晁源豈得不信?你既說得真,晁源又信得實,那計氏不得不死了。你說計氏出來前邊嚷罵,你卻關門躲避了,這即如把那毒藥與人吃了,那個服毒的人已是在那裡滾跌了,你這個下毒的人還去打他不成?那服毒的人自然是死的了。這計氏的命定要你償,一萬個口也說不去!」

叫計奇策上來,說:「這已是叫珍哥抵償你妹子的命了。你狀上說伍聖道兩個過付枉臓,有甚紅票?取上來看。」計奇策將原票並那發落的票遞將上來。四府看了票,道:「怎麼這一干人也不分原告被告,也不分干證牽連,一概都罰這許多東西?都完過了不曾?」回說:「都完過了。上面都有銷訖的印子。」問說:「計都是誰?」回說:「是小的父親。」問說:「你兩個的紙價怎還不完?」回說:「妹子有幾畝妝奩地,斷了回來,指望賣出上官。晁源不肯退出,差人也不去催他,故意要凌辱小的,每日上門打罵,屢次要拿出婦女去監比。」又看那稟帖,問道:「怎麼這稟帖上硃筆卻寫換金子話?卻是何說?」計奇策道:「那朱判的日子下面還有‘五百’二字,翻面就照出來了。是嫌五百銀子少,又添這六十兩金子。」問說:「你狀上是七百兩,這卻是五百,那二百有甚憑據?」回說:「這五百是過付的,那二百是伍小川、邵次湖兩人的偏手,不在稟帖上。」四府說:「這就是了。他沒有肯做干倒包的禮,少了依也不依。但這個票與這稟帖卻如何到得你手裡?」回說:「伍聖道來催小的紙價,說別人的都納完了,止有小的父子兩人未完。因取票與看,收入,卻不放在靴內,放在空處了,小的所以拾得。還有這一牌夾哩。」四府都取上去看了,內中倒有四五十張發落票,通共不下萬金。四府點了點頭,嘆息道:「這等一個強盜在地方,怎得那百姓不徹骨窮去,地方不盜賊蜂起哩!」將牌夾收在上面,也就不發下來。


  

又叫伍聖道、邵次湖。有兩個人把兩個背了上去。問說:「你換的金子交了不曾?你那七百兩銀子交到那裡去了?」回說:「不知換甚麼金子,又不知是甚麼七百兩。」刑廳將他那稟帖遞將下去,問說:「這是你兩個那一個寫的?」兩個睜了眼,彼此相看,回不出話來,只是磕頭。四府問說:「這稟帖日子底下的五百兩罷了;那其外的二百兩,是你幾個分?」回說:「並不曾有其外的二百兩。」四府問道:「前日巡道老爺曾打你的腳來不曾?」回說:「打了五十大板,不曾打腳。」四府道:「這等,腳也還得夾一夾。拿夾棍上來!」一齊兩副夾棍,將這伍小川、邵次湖夾起。又說:「也還每人敲兩棒方好!」又每人敲了二百,放起來。

一干人犯都取了供。珍哥絞罪;晁源有力徒罪;伍聖道、邵強仁無力徒罪;海會、郭姑子贖杖;餘人免供帶出,領文解道。又說:「晁源、珍哥本還該夾打一頓,留着與道爺行法罷。」一一交付了原差。這晁大舍與珍哥,這才是:

從前作過事,沒興一齊來;早晚應須報,難逃孽鏡檯。



第十三回  理刑廳成招解審 兵巡道允罪批詳

要成家,置兩犁。要破家,置兩妻。

小妻良婦還非可,若是娼門更不宜。

試看此折姻緣譜,禍患生來忒殺奇。

伸伸舌,皺皺眉,任教鎮世成光棍,


  
紙帳梅花獨自棲。

晁大舍一干人犯,原差押着,仍回了下處。珍哥問了抵償,方知道那鍋是鐵鑄成的,扯了晁大舍號啕痛哭,晁大舍也悲泣不止。高四嫂道:「你們當初差不多好來,如今哭得晚了!」兩個廳裡的差人說道:「褚爺雖是如此問,上邊還有道爺,還要三次駁審,你知道事體怎麼,便這等哭!你等真個問死了,再哭不遲。」珍哥哭的那裡肯住!聲聲只叫晁大舍不要疼錢,務必救我出去。

晁大舍又央差人請了刑廳掌案的書公來到下處,送了他五十兩謝禮,央他招上做得不要利害,好指望後來開釋。那書辦收了銀子,應承的去了。那伍小川、邵次湖把四隻腳骨都夾打的折了,疼得殺豬一般叫喚。

次日,那書辦做成了招稿,先送與晁大舍看了,將那要緊的去處都做得寬皮說話,還有一兩處茁實些的,晁大舍俱央他改了,謄真送了進去。四府看了稿,也明知是受了賄,替他留後着,也將就不曾究治,只替他從新改了真實口詞,注了參語,放行出來,限次日解道。那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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