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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 71 / 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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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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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元年,詔起用舊臣,棠階應召至。上疏言:「用人行政,惟在治心。治心之要,莫先克己。請於師保匡弼之餘,豫杜左右近習之漸。暇時進講通鑒、大學衍義諸書,以收物格意誠之效。」又言:「紀綱之飭,在於嚴明賞罰。凡朝廷通諭諸事,務飭疆臣實力奉行,庶中外情志可通,而禍亂可弭。」兩宮嘉納焉。授大理寺卿。先是兩江總督何桂清僨事逮治,部讞從重擬斬決,廷臣有右之者,言部臣有意畸重,仍從本律監候。棠階疏謂桂清貽誤封疆罪大,不當輕比,非公論。後桂清卒伏法。連擢禮部侍郎、左都禦史,署戶部尚書。召對,言:「治天下惟在安民,安民必先察吏。今日之盜賊,即昔日之良民,皆地方有司貪虐激之成變。為今日平亂計,非輕徭薄賦不能治本。然非擇大吏,則守令不得其人,亦終不能收令行禁止之效。」因極言河南亂事,及諸行省利病甚悉。命為軍機大臣,具疏力辭,弗許。二年,授工部尚書。

三年,江寧克複,論功,加太子少保。大憝既平,上諭中外臣工以兢業交勉。棠階語恭親王及同直諸大臣,謂當設誠致行,久而不懈,勿徒以空言相文飾,王深然之。翼日召對,王反覆陳君臣交儆之義,棠階與同僚繼言之,兩宮改容嘉納。尋調禮部尚書。太後命南書房、上書房諸臣纂輯前史事蹟,賜名治平寶鑒,命諸大臣進講。棠階因講漢文帝卻千里馬事,反覆推言人主不宜有所嗜好,以啟窺伺之端。自是每進講必原本經義,極論史事,歸於責難陳善。四年,恭親王被劾退出軍機,棠階謂王有定難功,時方多故,不當輕棄親賢,入對,力言王非有心之失。會惇、醇兩王亦奏言奕不可遽罷,乃覆命入直。僧格林沁戰歿曹州,棠階以朝廷賞多罰少,疆臣每存藐玩,上疏極言其弊,於是有申飭直省督撫之諭。


  

棠階自入直樞廷,軍書旁午,一事稍有未安,輒憂形於色。積勞致疾,十一月,卒,年六十八。上震悼,遣貝勒載治奠醊,賜金治喪,贈太子太保,謚文清。

棠階初入翰林,即潛心理學,嘗手鈔湯斌遺書以自勖。會通程、硃、陸、王學說,無所偏主,要以克己復禮、身體實行為歸。日記自省,畢生不懈。家故貧,既貴,儉約無改。嘗曰:「憂患者生之門。吾終身不敢忘忍饑待米時也!」

吳廷棟,字竹如,安徽霍山人。道光五年拔貢,授刑部七品小京官,洊遷郎中。廷棟少好宋儒之學,入官益植節厲行,蹇蹇自靖。鹹豐二年,京察一等。時侍郎書元兼崇文門副監督,獲販私釀者三十六人,承審者以漏稅擬滿杖。已而覆訊得書元家人詐臓狀,部臣據以入奏。文宗疑書元孤立,降旨切責,會廷棟召對,上詢是獄。廷棟從容敷奏,且詳陳治道之要,言利之害,君子小人之辨,上首肯,獄竟得解。因詢廷棟讀何書,廷棟以程、硃對。上曰:「學程、硃者每多迂拘。」對曰:「此不善學之過。程、硃以明德為體,新民為用,天下未有有體而無用者。皇上讀書窮理,以裕知人之識;清心寡慾,以養坐照之明。寤寐求賢,內外得人,天下何憂不治?」上韙之。

尋出為直隷河間知府。粵匪北犯畿輔,廷棟練民兵巡防,民倚以為固。內閣學士勝保督師至河間,責供張甚急,知縣王灴迫於應付,自刎不殊。廷棟詣大營陳其事,勝保矍然,飭部下聽命。連擢永定河道、直隷按察使。以河間京師門戶,廷棟善守禦,得民心,仍留知府任。四年,軍事定,乃之按察使任。六年,遷山東布政使。時部臣奏請畿內賦稅兼收大錢鈔票各三成,上下交病,總督譚廷襄不敢言。會廷棟入覲,面奏:「大錢鈔票實不流通。立法必先便於民方可行,必先信於民方能久。今條科太多,朝夕更改,國家先不能自信,何以取信於民?」上首肯者再。既而廷襄入朝,遂奏罷前議。山東吏治久窳,廷棟獎廉懲貪。方議海口立局收貨捐,持不可。八年,坐奏銷遲誤,降補直隷按察使。十一年,復調山東。同治二年,入為大理寺卿,尋擢刑部侍郎。

三年,江南平,廷棟上疏,略曰:「萬方之治亂在朝政,百工之敬肆視君心。事不貴文,貴其實;下不從令,從所好。夫治亂決於敬肆,敬肆根於喜懼。自古功成志遂,人主喜心一生而驕心已伏,宦寺有乘其喜而貢諂媚者矣,左右有乘其喜而肆矇蔽者矣,容悅之臣有因此而工諛佞者矣,屏逐之奸有因此而巧夤緣者矣。諂媚貢則柄暗竊,矇蔽肆則權下移,諛佞工則主志惑,夤緣巧則宵小升。於是受蠱惑,塞聰明,遠老成,惡忠鯁。從前戒懼之念,一喜敗之;此後侈縱之行,一喜開之。方且矜予智,樂莫違,逞獨斷,快從欲,一人肆於上,群小扇於下,流毒蒼生,貽禍社稷,稽諸史冊,後先一轍。推原其端,祗一念由喜入驕而已。軍興以來,十數省億萬生靈慘遭鋒鏑,即倡亂之奸民,何一非朝廷赤子?大兵所加,盡被誅夷。皇太後、皇上體上天好生之心,必有哀矜不忍喜者。況旗兵乏食,根本空虛,新疆缺餉,邊陲搖動。兼之強鄰偪處,邪教肆行,豈惟不可喜,而實屬可懼。假使萬幾之餘,或有一念之肆,臣工效之,視彰癉為故事,輕告戒為具文,積習相沿,工為粉飾,將仍成為叢脞怠荒之局矣。是非堅定刻苦,持之以恆,積數十年恭儉憂勤,有未易培國脈復元氣者。夫上行必下效,內治則外安,而其道莫大於敬,其幾必始於懼。懼天命無常,則不敢恃天;懼民碞可畏,則不敢玩民。懼者敬之始,敬者懼之終。大智愈明,神武愈彰,紹祖宗富有之大業,開子孫無疆之丕基,是皆由皇心之懼始而敬成也。易曰:‘危者使平,易者使傾,懼以終始,其要無咎。’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可弗以為永鑒歟?」疏上,優詔嘉納,命存其疏於弘德殿以備省覽。皇太後召對時,諭曰:「皇帝沖齡踐阼,國家大事,汝宜直言無隱,以無負先帝知遇。」廷棟感激出涕。五年,以衰病乞休,許之,歸寓江寧。十二年,卒,年八十有一。遺疏入,詔褒其廉靜自持,賜恤如例。直隷、山東皆祀名宦祠。

廷棟學以不欺為本。官臬司時,畿輔連有逆倫獄,總督慮一月頻入奏幹上怒,廷棟曰:「此吾儕不能教化之過,待罪不暇,敢欺飾耶?」及去官,僑居清貧,不受餽遺。著有拙修集十捲。

論曰:倭仁晚為兩宮所敬禮,際會中興,輔導沖主,兢兢於君心敬肆之間,當時舉朝嚴憚,風氣賴以維持。惟未達世變,於自強要政,鄙夷不屑言,後轉為異論者所藉口。李棠階、吳廷棟正色立朝,不負所學,翕然笙磬同音,而棠階尤平實持大體,可謂體用兼備矣。 列傳一百七十九


  
賽尚阿 訥爾經額

賽尚阿,字鶴汀,阿魯特氏,蒙古正藍旗人。嘉慶二十一年繙譯舉人,授理籓院筆帖式,充軍機章京。宣宗命樞臣甄別所屬,賽尚阿列一等,予優敘。洊遷郎中。道光十一年,擢內閣侍讀學士,偕將軍富俊按吉林將軍福克精阿剋扣兵餉,得實,劾罷之。予頭等侍衛,充哈密辦事大臣,擢內閣學士。丁父憂回旗,留京,遷理籓院侍郎,兼副都統,調工部。迭赴盛京、廣東、察哈爾按事。十五年,命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調戶部,擢理籓院尚書,兼都統,調工部。

二十一年,海疆戒嚴,詔赴天津、山海關勘築砲台,復偕禦前大臣僧格林沁查閲海口。二十二年,命為欽差大臣,赴天津治防。和議成,撤防回京。初,京師添設槍隊,命賽尚阿偕左都禦史恩桂司訓練。至是上閲武,槍隊獨整,嘉其督率有方,賜花翎。二十四年,命覆訊通州民婦康王氏勒斃親姑獄,白其冤,論坊官逼供罪如律。調戶部尚書,赴江南查閲江防善後事宜。三十年,兼步軍統領、協辦大學士。鹹豐元年,拜文華殿大學士,管理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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