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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 63 / 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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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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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當台灣事平,文祥即偕恭親王議興海防,條上六事:曰練兵,曰簡器,曰造船,曰籌餉,曰用人,曰持久。各具條目,敕下中外大臣會議。至光緒二年,疆臣覆奏,將復下廷議。文祥已病不能出,自知且不起,乃密疏上曰:「馭外之端,為國家第一要務。現籌自強之計,為安危全局一大關鍵。臣衰病侵尋,心長智短,知不能永效犬馬以報主知。恐一旦填溝壑,則平生欲言未言之隱,無以上達宸聰,下資會議,何以對陛下?此心耿耿,有非總理衙門原奏所能盡者,敢竭誠吐赤,為我皇上敬陳之。夫敵國外患,無代無之,然未有如今日之局之奇、患之深、為我敵者之多且狡也。果因此患而衡慮困心,自立不敗,原足作我精神,惺我心志,厲我志氣,所謂生於憂患者正在於此。至此而復因循泄遝;一聽諸數而莫為之籌,即偶一籌念而移時輒忘,或有名無實,大局將不堪設想,而其幾不待智者而決矣。從前夷患之熾,由於中外之情相隔,和戰之見無定,疆吏又遇事粉飾,其情形不能上達於朝廷。坐是三失,而其患遂日久日深,無所底止。泰西各國官商一氣,政教並行,各商舶遠涉重洋,初至中華,處處受我侮抑,事事被我阻塞,其情鬱而不能不發者,勢也。繼而見中國官之阻之者可以通,抑之者可以伸,必不可破之格,或取勝於兵力之相迫而卒無不破,此中國之為所輕而各國漸敢恣肆之機也。迨至立約通商已有成議,而內無深知洋務之大臣,在外無究心撫馭之疆吏,一切奏牘之陳,類多敷衍諱飾。敵人方桀驁而稱為恭順,洋情方怨毒而號為懽忭,遂至激成事端,忽和忽戰;甚且彼省之和局甫成,此省之戰事又起,賠款朝給,捷書暮陳。乘遭風之船以為勝仗,執送信之酋以為擒渠,果至兩軍相交,仍復一敗不可收拾。於是夷情愈驕,約款愈肆,中外大臣皆視辦理洋務為畏途,而庚申釁起,幾至無可措手。自設立總理衙門,其事始有責成,情形漸能熟悉,在事諸臣亦無敢推諉。然其事非在事諸臣之事,而國家切要之事也。既為國家切要之事,則凡為大清臣子者,無人不應一心謀畫,以維大局。況和局之本在自強,自強之要在武備,亦非總理衙門所能操其權盡其用也。使武備果有實際,則於外族要求之端,持之易力,在彼有顧忌,覦覬亦可潛消,事不盡屬總理衙門,而無事不息息相關也。乃十數年來,遇有重大之端,安危呼吸之際,事外諸臣以袖手為得計;事甫就緒,異議復生,或轉託於成事不說;不問事之難易情形若何,一歸咎於任事之人。是從前之誤以無專責而仔肩乏人,今日之事又以有專屬而藉口有自。設在事諸臣亦同存此心,爭相諉謝,必至如唐臣杜甫詩中所謂‘獨使至尊憂社稷’矣。夫能戰始能守,能守始能和,宜人人知之。今日之敵,非得其所長,斷難與抗,稍識時務者,亦詎勿知?乃至緊要關鍵,意見頓相背,往往陳義甚高,鄙洋務為不足言,抑或苟安為計,覺和局之深可恃。是以歷來練兵、造船、習器、天文、算學諸事,每興一議而阻之者多,即就一事而為之者非其實。至於無成,則不咎其阻撓之故,而責創議之人;甚至局外紛紛論說,以國家經營自立之計,而指為敷衍洋人。所見之誤,竟至於此!今日本擾台之役業經議結,日本尚非法、英、俄、美之比,此事本屬無名之師,已幾幾震動全局,費盡筆爭舌戰,始就範圍。若泰西強大各國環而相伺,得中國一無理之端,藉為名義,構兵而來,更不知如何要挾,如何輓回?言念及此,真有食不下嚥者,則自強之計尚可須臾緩哉?此總理衙門奏請飭令會議諸條,實為緊要關係,不可不及早切實籌辦者也。今計各疆吏遵旨籌議,指日將依限上陳,如飭下廷議,非向來會議事件可比,應由各王大臣期定數日,詳細籌商,將事之本末始終,一律貫澈,利害之輕重,條議之行止,辦法切實,折中定見,無蹈從前會議故習。如今日議之行之,而異日不能同心堅持,則不如不辦。如事雖議行,而名是實非,徒為開銷帑需,增益各省人員差使名目,亦不如不辦。度勢揆時,料敵審己,實有萬萬不能不辦之勢,亦實有萬萬不可再誤之機。一誤即不能復更,不辦即不堪設想。總理衙門摺內所謂‘必須上下一心,內外一心,局中局外一心,且歷久永遠一心’,即此意也。而大本所在,尤望我皇上切念而健行之。總理衙門承辦之事,能否維持,全視實力之能否深恃。必確有可戰可守之實,庶可握不戰之勝。惟我皇上念茲在茲,則在事諸臣之苦心,自能上邀宸鑒。凡百臣工亦人人有求知此事共籌此事之心,其才識智力必有百倍於臣者。否則支持既難,變更不免,變而復合,痛心之端,必且百倍今日,非臣之所忍言矣。」疏上,未幾卒。溫詔賜恤,稱其「清正持躬,精詳謀國,忠純亮直,誠懇公明,為國家股肱心膂之臣」,贈太傅,予騎都尉世職,入祀賢良祠,賜銀三千兩治喪,遣貝勒載澂奠醊,謚文忠,歸葬盛京,命將軍崇實往賜祭。十五年,皇太後歸政,追念前勞,賜祭一罈。

文祥忠勤,為中興樞臣之冠。清操絶人,家如寒素。謀國深遠,當新疆軍事漸定,與俄國議交還伊犁,大學士左宗棠引以自任,文祥力主之,奏請專任。文祥既歿,後乃遣侍郎崇厚赴俄國,為所迫脅,擅允條款,朝論譁然。譴罪崇厚,易以曾紀澤往,久之乃定議,倖免大釁。法越事起,和戰屢更,以海防疏,不能大創敵,遷就結局。及興海軍,未能竭全力以成之,卒挫於日本。皆如文祥所慮,而朝局數變,日以多事矣。子熙治,以員外郎襲騎都尉世職。


  

寶鋆,字佩蘅,索綽絡氏,滿洲鑲白旗人,世居吉林。道光十八年進士,授禮部主事,擢中允。三遷侍讀學士。鹹豐二年,粵匪竄兩湖,寶鋆疏請鄰近諸省力行堅壁清野之策。四年,命往三音諾顏部賜奠,謝絶餽贐,外籓敬之。擢內閣學士。五年,遷禮部侍郎,兼正紅旗蒙古副都統,調戶部。八年,典浙江鄉試,以廣額加中官生一名,坐違制,鎸一級留任,文宗諭「寶鋆素以果敢自命,亦同瞻徇」,特嚴斥焉。

十年,命赴天津驗收海運漕糧,復赴通州察視,迭疏請定杜弊章程,並劾監督貽誤,如所請行。任總管內務府大臣,署理戶部三庫事務,會辦京城巡防。時英法聯軍內犯,車駕幸熱河,既至,命提庫帑二十萬兩修葺行宮。寶鋆以國用方亟,持不可。上怒,欲加嚴譴,會所管三山被掠,詔切責,降五品頂戴。逾月後,以巡防勞勩,復之,兼鑲紅旗護軍統領,復兼署正紅旗漢軍都統、左翼前鋒統領。十一年,文宗崩於行在。十月,穆宗回京,命在軍機大臣上行走,並充總理各國事務大臣。


  
同治元年,擢戶部尚書。二年,奏劾壽莊公主府首領太監張玉蒼出言無狀,嚴旨逮訊,玉蒼治如律。三年,命大臣輪班進講治平寶鑒,寶鋆與焉。江寧克複,以翊贊功,加太子少保,賜花翎。四年,命佩帶內務府印鑰。尋以樞務事繁,請解內務府大臣職,允之。自設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始求通知外國語言文字,置同文館,肄習西學,廷臣每以為非。六年,都察院代奏職員楊廷熙上書請撤同文館,語涉恭親王及寶鋆等專擅挾持,於是寶鋆偕恭親王請罷直候查辦,溫詔慰留,勉以不避嫌怨,勿因浮言推諉。七年,直東撚匪肅清,加軍功二級。十一年,調吏部。穆宗大婚禮成,加太子太保。十二年,兼翰林院掌院學士,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尋調兵部,拜體仁閣大學士,管理吏部。光緒三年,晉武英殿大學士。四年,回疆肅清,被優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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