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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 62 / 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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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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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和局甫定,發、撚猶熾,兵疲餉竭,近畿空虛。文祥密疏請選練八旗兵丁,添置槍砲,於是始立神機營,尋命管理營務。又疏言僧格林沁兵力單薄,勝保所部新募未經行陣。既恃僧格林沁保障畿輔,必得良將勁卒為贊助,薦副都統富明阿、總兵成明隷其軍;又薦江西九江道沈葆楨、湖北候補知縣劉蓉堪大用。疏上,並嘉納焉。

十一年,文宗崩於熱河行在,穆宗即位,肅順等專政,文祥請解樞務,不許。十月,迴鑾,偕王大臣疏請兩宮皇太後垂簾聽政。同治元年,連擢左都禦史、工部尚書,兼署兵部尚書,為內務府大臣,兼都統。二年,管理籓院事務。東南軍事以次戡定,江蘇、浙江省城克複,議加恩樞臣,固辭。三年,江寧復,首逆就殲,捷至,加太子太保,予侄凱肇員外郎。四年,署戶部尚書,辭內務府大臣,允之。


  

是年秋,馬賊入喜峰口,命文祥率神機營兵防護東陵,督諸軍進剿,賊遁氵欒陽。疏陳:「地方官豢賊釀患,請除積弊,清盜源。馬賊巢穴多在奉天昌圖八面城、熱河八溝哈達等處。請購綫偵察,調兵掩捕,庶絶根株。」事定,回京。文宗奉安山陵,賜其子熙聯員外郎。尋以母病請假三月,回旗迎養。奉天馬賊方熾,命率神機營兵往剿,增調直隷洋槍隊出關,約東三盟蒙古王公由北路夾擊,破賊於錦州東井子。諜知賊將劫奉天獄,約期攻城,兼程馳援,賊退踞城東南,圍撫順;令總兵劉景芳夜擊破之,賊遁出邊。遣軍趨吉林,五年春,解長春圍,追賊至昌圖朝陽坡,分三路進擊,十數戰皆捷,擒斬三千餘。賊首馬傻子窮蹙乞降,磔之;留兵餉授將軍都興阿,俾清餘孽。請蠲奉天地丁銀米,停鋪捐。回京,調吏部尚書。文宗實錄成,賜子熙治員外郎。

八年,丁母憂,特賜諭祭。百日假滿,病未出。天津教案起,力疾還朝。十年,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十一年,拜體仁閣大學士。文祥自同治初年偕恭親王同心輔政,總理各國事務,以一身負其責。洋情譸幻,朝論紛紜,一以忠信持之,無諉卸。洎穆宗親政,臚陳歷年洋務情形,因應機宜甚備,冀有啟悟。既而恭親王以阻圓明園工程忤旨斥罷,文祥涕泣,偕同列力諫,幾同譴。恭親王尋復職,而自屢遭挫折後,任事不能如初。文祥正色立朝,為中外所嚴憚,朝局賴以維持,不致驟變。十三年,病久不瘉,在告,會日本窺台灣,強出籌戰守。疏請:「敕下戶部、內務府寬籌餉需,裁減浮用,停不急之工作,謀至急之海防,俾部臣、疆臣皆得專力圖維。皇上憂勤惕厲,斯內外臣工不敢蹈玩泄之習。否則狃以為安,不思變計,恐中外解體,人心動搖,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言甚切至。


  
是年冬,穆宗崩,德宗繼統即位,晉武英殿大學士。以久病請罷,溫詔慰留,解諸兼職,專任軍機大臣及總理各國事務。時國家漸多故,文祥深憂之,密陳大計疏曰:「洋人為患中國,愈久愈深,而其窺伺中國之間,亦愈熟愈密。從前屢戰屢和,迄無定局,因在事諸臣操縱未宜。及庚申定約,設立衙門專司其事,以至於今,未見決裂。就事論事,固當相機盡心辦理,而揣洋人之用心,求馭外之大本,則不繫於此,所繫者在人心而已矣。溯自嘉慶年間,洋人漸形強悍,始而海島,繼而口岸,再及內地,蓄力厲精習機器,以待中國之間,一逞其欲。道光年間,肆掠江、浙,自江寧換約以後,覬覦觀望。直至粵匪滋事,以為中國有此犯上作亂之事,人心不一,得其間矣。於是其謀遂泄,闖入津門,雖經小挫,而其意愈堅,致有庚申之警。然其時勢局固危,民心未二,勤王之師雖非勁旅,而聞警偕來;奸細之徒雖被誘脅,而公憤同具,以是得受覊縻,成此和局。十餘年來,仰賴皇太後、皇上勵精圖治,宵旰勤勞,無間隙之可尋;在事諸臣始得遇事維持,未至啟釁,偶有幹求,尚能往返爭持,不至太甚,非洋務之順手,及在事者折衝之力,皆我皇太後、皇上朝乾夕惕,事事期符民隱,人心固結,有以折外族之心,而杜未形之患也。然而各國火器技藝之講求益進,彼此相結之勢益固。使臣久駐京師,聞我一政之當則憂,一或不當則喜,其探測愈精。俄人逼於西疆,法人計占越南,緊接滇、粵,英人謀由印度入藏及蜀,蠢蠢欲動之勢,益不可遏。所伺者中國之間耳,所惎者中國大本之未搖,而人心之難違耳。說者謂各國性近犬羊,未知政治,然其國中偶有動作,必由其國主付上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卿士也;付下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庶人也。議之可行則行,否則止,事事必合乎民情而後決然行之。自治其國以此,其觀他國之廢興成敗亦以此。儻其國一切政治皆與民情相背,則各國始逞所欲為,取之恐後矣。如土耳其、希臘等國,勢極弱小,而得以久存各大國之間者,其人心固也。強大如法國,而德國得以勝之者,以法王窮侈任性,負國債之多不可復計,雖日益額餉以要結兵心,而民心已去,始有以乘其間也。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物必先自腐而後蟲生焉。理之所在,勢所必至。中國之有外國,猶人身之有疾病,病者必相證用藥,而培元氣為尤要。外國無日不察我民心之向背,中國必求無事不愜於民心之是非。中國天澤分嚴,外國上議院、下議院之設,勢有難行,而義可採取。凡我用人行政,一舉一動,揆之至理,度之民情,非人心所共愜,則急止勿為;事系人心所共快,則務期於成。崇節儉以裕帑需,遇事始能有備,納諫諍以開言路,下情藉以上通。總期人心永結,大本永固,當各外國環伺之時,而使之無一間可乘,庶彼謀不能即遂,而在我亦堪自立。此為目前猶可及之計,亦為此時不能稍緩之圖。若待其間之既開,而欲為斡旋補苴之法,則和與戰俱不可恃。即使仍可苟安,而大局已不堪復問,則何如預防其間之為計也。鹹豐六年王茂廕奏陳夷務,謂:‘海外諸國日起爭雄,自人視之,雖有中外之分,自天視之,殆無彼此之意。’引書言‘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及大學平天下章三言得失,首人心、次天命、而終以君心為證。何其言之危且切歟!欲戢夷心,莫要於順民心,能順民心,斯足以承天心,固不待蓍蔡而昭然若睹耳。臣受恩最重,辦理洋務最久,實有見於洋人居心積慮之處,而現時尤為迫切緊要之關。外國之求間在此,中國之彌間亦在此。在事諸臣,僅謀其末,我皇上實操其本。用敢直陳,伏乞俯鑒芻言,將此摺時置左右,力求端本之治,以回隱患之萌。天下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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