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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 46 / 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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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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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疏言:「海疆諸臣欺罔,其故由於爵祿之念重,而趨避之計工。欲破其欺,是在乾斷。資格不可拘,嫌疑不必避,舊過不妨宥,重賞不宜惜。近頃長江海口鎮兵足守,而敵船深入,逃潰時聞。竭億萬氓庶之脂膏。保一二庸臣之軀命。議者諉謂無人無兵無餉無械。竊以無人當求,無兵當練,無餉械亦當計度固有,多則持重,少則用謀,作三軍之氣,定邊疆之危,在皇上假以事權,與任事者運用一心而已。」復疏進預計度支圖、火器圖、籌海戰方略甚悉。二十三年,以親老乞歸省,不復出。著有廌華堂奏議及駢體文。

陳慶鏞,字頌南,福建晉江人。道光十二年進士,選庶吉士,散館授戶部主事,遷員外郎,授禦史。二十三年,海疆僨事,獲罪諸臣浸復起用。


  

慶鏞上疏論刑賞失措,曰:「行政之要,莫大於刑賞。刑賞之權,操之於君,喻之於民,所以示天下之大公也。大學論平天下之道,在於絜矩。矩者何,民之好惡是已。海疆多事以來,自總督、將軍以至州縣丞倅,禽駭獸奔。皇上赫然震怒,失律之罪,法有莫逭。於是辱國之將軍奕山、奕經,參贊文蔚,總督牛鑒,提督餘步雲,先後就逮,步雲伏法。血氣之倫,罔不拊手稱快,謂國法前雖未伸於琦善,今猶伸於餘步雲。乃未幾起琦善為葉爾羌幫辦大臣。邸報既傳,人情震駭,猶解之曰:‘古聖王之待罪人,有投四裔以禦魑魅者。’皇上之於琦善,殆其類是,而今且以三品頂戴用為熱河都統矣,且用奕經為葉爾羌幫辦大臣,文蔚為古城領隊大臣矣。琦善於戰事方始,首先示弱,以惰軍心,海內糜爛,至於此極。既罷斥終身不齒,猶恐不足饜民心而作士氣。奕經之罪,雖較琦善稍減,文蔚之罪,較奕經又減。然皇上命將出師,若何慎重。奕經頓兵半載,曾未身歷行間,騁其虛憍之氣,自詭一鼓而復三城;卒之機事不密,貽笑敵人,覆軍殺將,一敗不支。此不待別科騷擾供億、招權納賄之罪,而已不可勝誅。臣亦知奕經為高宗純皇帝之裔,皇上親親睦族,不忍遽加顯戮。然即幸邀寬典,亦當禁錮終身,無為天潢宗室羞,豈圖收禁未及三月,輒復棄瑕錄用?且此數人者,皇上特未知其見惡於民之深耳。倘俯采輿論,孰不切齒琦善為罪魁,誰不疾首於奕山、奕經、牛鑒、文蔚,而以為投畀之不容緩?此非臣一人之私言也。側聞琦善意侈體汰,跋扈如常,葉爾羌之行,本屬怏怏;今果未及出關,即蒙召還。熱河密邇神京,有識無識,莫不撫膺太息,以為皇上鄉用琦善之意,尚不止此。萬一有事,則熒惑聖聰者,必仍系斯人。履霜堅冰,深可懍懼。頃者禦試翰詹,以‘烹阿封即墨’命題,而今茲刑賞顧如此,臣未知皇上所謂阿者何人?即墨者何人?假如聖意高深,偶或差忒,而以即墨為阿,阿為即墨,將毋譽之毀之者有以淆亂是非耶?所望皇上立奮天威,收回成命,體大學絜矩之旨,鑒盈廷毀譽之真,國法稍伸,民心可慰。」疏上,宣宗嘉之,諭曰:「朕無知人之明,以致琦善、奕經、文蔚諸人喪師失律,惟有反躬自責,不欲諉罪臣工。今該禦史請收回成命,朕非文過飾非之君,豈肯回護?」復革琦善等職,令閉門思過。於是直聲震海內。

二十五年,遷給事中,巡視東城,以事詿吏議,左遷光祿寺署正。二十六年,乞歸。文宗即位,以大學士硃鳳標薦,復授禦史,蹶而再起,氣不少撓,疊上疏多關大計。自粵匪起,福建群盜蠢動,蔓延泉、漳、興、永諸郡。鹹豐三年,慶鏞疏陳利害,命回籍治團練。惠安妖婦邱氏煽亂,偵獲置諸法,賜花翎。俄以病請開缺。七年,逆匪林俊糾莆陽、仙遊、永春、南安群賊犯泉州,慶鏞激厲士民固守,賊攻圍數日而退。論功,以道員候選。八年,卒於泉州,贈光祿寺卿,賜祭葬,廕一子知縣,祀鄉賢祠。

慶鏞精研漢學,而制行則服膺宋儒,文辭樸茂,著有籀經堂文集、三家詩考、說文釋、古籀考等書。

蘇廷魁,字賡堂,廣東高要人。道光十五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二十二年,遷禦史。海疆兵事方亟,迭上疏論列,請修築虎門砲台及燕塘墟、大沙河、龜岡諸要隘,以防敵回擾粵,既而和議成。二十三年春,有白氣自天西南隅直掃參旗,因災異上疏數千言,極論時政乖迕,歸罪樞臣穆彰阿等,請立罷黜;並下罪己詔,開直諫之路:語多指斥。宣宗覽奏動容,嘉其切直,朝野傾望豐采。遭憂去官,服闋,遷給事中。

鹹豐元年,上謹始疏,請求宏濟之道,執勞謙之義,防驕泰之萌,推誠任賢,慎始圖治,選擇翰詹為講官,嚴取孝廉方正備採用,文宗嘉納之。賽尚阿出督師,援引內閣侍讀穆廕擢五品京堂,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廷魁疏劾其壞舊制,用私親,超擢太驟,易啟幸進之門,請俟賽尚阿還,令回章京本任,詔斥擅預黜陟,猶以素行端方,不之罪。上先隱其名,出疏示賽尚阿,賽尚阿退,飲台垣酒,問:「誰實彈我?」廷魁出席曰:「公負國,某不敢負公。」再以憂歸。四年,廣東紅巾匪起,將犯省城。或獻議借外兵,以鋪捐為餉糈,力爭,罷其議。

八年,英法聯軍踞廣州,廷魁與侍郎羅惇衍等倡設團防局,嚴清野,絶漢奸,招募東莞及三元裡、佛山練勇得數萬人,聲言戒期攻城,敵師出,擊斬百餘級。敵始有戒心,稍戢,連艘北犯,既而天津議和,廣東敵兵未退,民益憤,廷魁等請留練局以防土寇。敵謂既媾和何復募勇,且以懸金購領事巴夏禮為責言。議和大臣桂良慮撓成議,奏請撤局。初,艇匪擾廣寧,圍四會、肇慶,兵疲糧罄,或勸之去,廷魁曰:「予團防大臣也,誓與城為存亡!」會提督昆壽克梧州,以兵來援,城得完。疆臣屢欲上其功,皆固辭。


  
同治初,以中外大臣薦,授河南開歸陳許道,歷布政使,擢東河總督。七年,河決滎澤,未奪溜,革職留任,閲三月工竣,復之。踰年,內召,去官,稱疾歸。光緒四年,卒。

硃琦,字伯韓,廣西臨桂人。父鳳森,嘉慶六年進士,官河南濬縣知縣,有政聲。滑縣教匪起,率團練禦之,屢破賊,城守卒完。遷河南府通判。歿,祀名宦。

琦,舉鄉試第一。道光十五年,成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慕同裡陳宏謀之為人,以氣節自勵。遷禦史,值海疆事定,禍機四伏,而上下複習委靡,言路多容默,深以為憂。著名實說,略曰:「天下有鄉曲之行,有大人之行。鄉曲、大人,其名也,考之其行,而察其有用與否,其實也。世之稱者,曰謹厚,曰廉靜,日退讓,三者名之至美也,而不知此鄉曲之行也,非所謂大人者也。大人之職,在於經國家、安社稷,有剛毅之大節,為人主畏憚;有深謀遠慮,為天下長計。合則留,不合以義去。身之便安,不暇計也;世之指摘,不敢逃也。今也不然。曰:吾為天下長計,則天下之釁必集於我;吾為人主畏憚,則不能久於其位;不如謹厚、廉靜、退讓,此三者可以安坐而無患,而名又至美也。夫無患而可久於其位,又有天下美名,士何憚而不爭趨於此?故近世所稱公卿之賢者,此三者為多矣。當其瓘冠襜裾,從容正步,趨於廊廟之間,上之人不疑,而非議不加,其沉深不可測也。一旦遇大利害,搶攘無措,箝口撟舌而莫敢言,而所謂謹厚、廉靜、退讓,至此舉無可用,於是始思向之為人主畏憚而有深謀遠慮者,不可得矣。且謹厚、廉靜、退讓三者,非果無用也。古有負蓋世之功而思持其後,挾震主之威而唯恐不終,未嘗不斤斤於此,故又於鎮薄俗、保晚節。後世無其才而冒其位,安其樂而避其患,假於名之至美,僴然自以為足。是藏身之固,莫便此三者。孔子之所謂鄙夫也,其究鄉願也。是張禹、胡廣、趙戒之類也,甚矣其恥也!」於是數上疏切論時務,皆留中不報。時鹹推其抗直,稱為名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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