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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可夫傳 - 48 /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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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可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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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是為欣賞喜劇作家輕鬆逗樂的喜劇和著名喜劇演員的演技而來的。

起初他們都以為上演的是非常有趣的喜劇,都希望能在觀賞過程中樂一樂,笑一笑,使精神得到刺激,輕鬆輕鬆,可是慢慢發現完全不是滑稽逗樂的喜劇,而是一個使人感到彆扭的情調陰鬱的嚴肅東西。而且列夫凱伊娃根本沒有出場,這使觀眾感到受了欺騙。大廳裡驟然喧嚷起來,笑聲,喝倒彩聲,口哨聲四起。


  

面對那種場面,契訶夫感到震驚。他臉色蒼白,神情沮喪,起初坐在列夫凱伊娃的化妝室,然後又走到後台去。他焦躁不安,急於等待演出終場,徹底失敗的結局已在所難免了。演員們非常吃驚,張皇失措,忘記了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只好稀里糊塗演下去。

往後演出效果一幕比一幕糟,大廳裡成了喧閙的海洋,笑聲中還夾雜着叫罵聲、怒吼聲。這場演出中微拉也沒有演好,雖然契訶夫對她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這一切好像是故意砸鍋似的,觀眾也好像是故意挑選的——全是一些滿腦子守舊思想帶著小市民欣賞習慣的人,滑稽劇的狂熱愛好者。

然而這次演出的失敗還有深層的原因。

那時劇院裡的表演水平還達不到契訶夫戲劇革新的要求。最多只能把外部動作和語言展現給觀眾,而不善於表現微妙的心理活動和體驗。

契訶夫在談到自己的劇本演出時說:「戲劇應該按照生活的本來面貌再現生活,對人的表現也應如此。」

“在生活中,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人自殺,都有人上吊,都有人談情說愛,不是每時每刻都在講至理名言。人們總得吃飯,總得喝水,總得走路,總得講些蠢話。

「應該寫這樣的戲劇,在劇中人們來的來,去的去,吃飯的吃飯,談天氣的談天氣,玩文特紙牌的玩文特……讓戲劇舞台上的一切就像生活中的一切那麼簡單吧。也許這時他們的洪福將至,或者他們的災禍將臨。」

契訶夫的戲劇中的人物講的話,總是具有表面的和深層的雙重意義,人物好像說的是日常的平凡的事,但每一句話都透露出心靈深處的隱情。導演沒有理解契訶夫劇本的這一主要特點,注定其演出必遭失敗,或者使之黯然失色,觀眾看到的只是外表的東西。

從表面看,《海鷗》是一樁不幸的愛情故事,或一連串不幸的愛情故事。

有些評論家抓住這一表面現象,對《海鷗》大加撻伐,說劇中人物是淫蕩的結合體,不是一隻海鷗而只是一隻「野味」,是荒誕的胡說八道,是對活人的誹謗,說契訶夫「高傲自大」,公開表現出對觀眾的侮辱等等。

契訶夫為演出的失敗而顫慄。

他走出劇院,在夜幕下的彼得堡街上踱來踱去。第二天他未給任何熟人打招呼就突然返回梅裡霍沃。

他寫信給丹琴科說演出遭到了「慘敗,如果我能活到100歲,再也不給劇院寫劇本了,不再!在這方面,我只會遭到失敗」。

比劇本的不成功更使契訶夫震驚的,是許許多多「朋友」的幸災樂禍。

“……雖然,我過去寫的大部分作品都遭到過同樣的命運,每一次我都不在乎,1017日遭到失敗的不是我的劇本,而是我本人。

「從第一幕演出開始,我就被這樣一個事實驚獃了。那些直到 1017日我還像朋友那樣向他們敞開心扉的人,那些曾與我愉快地共進晚餐的人,以及那些我曾極力為之辯護的人,都作出了令人無法理解的反應……現在我心裡平靜下來了,情緒也穩定了,但是我不會忘記所發生的事,也不會忘記那些傷害過我的人。」

5成功與病魔攜手而來《海鷗》的失敗說明,契訶夫不得不經常在敵對圈子中工作,各種各樣的小市民,其中包括文學——戲劇界的小市民,都仇視他。契訶夫什麼地方對不起他們呢?他以自己的全部作品給予他們許多不愉快,現在他們是來報私仇的。


  

《海鷗》後來的演出成功證明了契訶夫上述分析。

1021日劇院進行了第二次演出,獲得了很大成功。導演根據前一次失敗的經驗和蘇沃林的建議,對腳本稍許作了一些修改,對排演也作了改進,觀眾也不是首場演出的滑稽劇的追求者,他們對這部嚴肅而又感人的劇作表現了很大的興趣,對每一場演出都報以掌聲。全劇結束時,全場掌聲、歡呼聲四起。演員們受到很大鼓舞,十分高興。

微拉尤其激動,立即寫信向契訶夫報告喜訊,波塔片科還發去電報,轉達演員和他本人的喜悅心情。

契訶夫迅速冷靜下來,像通常那樣,回到了日常的寫作生活中去。

那時期是契訶夫創作的鼎盛時期,在《海鷗》之後,他又創作了一些傑作,如《農民》《在大車上》《在朋友家作客》,他的天才越來越高漲,不屈服于悲傷和不幸。

但是,《海鷗》的失敗仍然極大地損害了他的健康,從那時起他的病明顯地加重了。

在這之前,他還能從自己思想上趕走疾病,對之置之不理,現在病魔橫蠻地無可抗拒地闖進了他的生活。在他 40年的生命歷程中,進入了重病狀態。他生命的整個最後8年是自感精神和體力慘痛對立的8年:他的思想、社會、政治和創作的自覺性越來越高漲,而疾病則越來越惡化。

1897年,在埃爾米塔飯店跟來莫斯科的蘇沃林進餐時,契訶夫突然吐血,蘇沃林把他帶到自己下榻的「斯拉維揚斯克宅邸」,並請來奧博連斯基大夫給他看病,他在那兒躺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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