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契可夫傳 - 35 / 64
小傳類 / 布老虎 / 本書目錄 ||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

契可夫傳

第35頁 / 共64頁。

《公爵夫人》這篇小說具有不妥協不調和的特色。與之相關的是 1890年寫的短篇小說《暴發》。《暴發》從第一行到最末一行都是反對非人道的現實的憤怒的抗爭。80年代契訶夫的作品中沒有抗爭人物形象,90年代初剛一開始出現,就表現為基本上針對整個生活制度的抗爭。

薩哈林島的旅行與契訶夫這種創作思想、創作目標有直接關係,他後來寫的《薩哈林島》正是一部強烈的抗爭之作,它是保護人民、向專制制度的專橫獨斷抗爭的宣言書。


  

契訶夫去薩哈林島的旅行的決定很大程度上受他 1888年寫的政論文章《普爾熱瓦爾斯基》的影響。

「普爾熱瓦爾斯基在臨死的時候,請求將他葬在葉塞克湖畔。上帝給了死者力量,讓他再去完成一個功績——平息自己心中對祖國的憂傷情感,並把自己的墳獻給沙漠。像死者這樣一些人,在整個世紀,整個社會,除了對學術的和國家的貢獻之外,還有巨大的教育意義,一個普爾熱瓦爾斯基或者一個斯騰利抵得上一所學校和一百本好書。他們的進步思想,高尚純潔的愛,為祖國和科學爭得的榮譽,他們的頑強精神,對確定的目標一往無前的追求,他們知識豐富,熱愛勞動,對炎熱、對嚴寒,對祖國的憂愁的慣于忍受,對基督教文明和科學的狂熱信仰,這一切使他們在人民眼中成為功臣,成為高尚道德力量的化身……“在我們這時代,當歐洲社會懶惰充斥,生活鬱悶和缺乏信心時,當到處爾虞我詐,對生活厭倦和對死亡恐怖時,甚至當好人由於缺乏生活目標,無所事事,為自己的懶惰和腐化辯解時,苦行者是十分需要的,就像需要太陽一樣……」有充分的理由認為,普爾熱瓦爾斯基的形象鼓舞契訶夫去進行自己的旅行,去走他通向光明和真正目標的道路。

2艱難的旅途生活1890421日晚,那是一個風雨瀟瀟、夜黑如漆的日子,親人們和朋友們歡送契訶夫出行,他們把他送到莫斯科雅羅斯拉夫利火車站。

候車室裡,大家都顯得有些鬱鬱寡歡,不自然地聊着天,以掩蓋離愁別緒。契訶夫的母親和妹妹傷心地哭了起來,莉卡眼含淚珠,強顏歡笑。馬上要起程了,伊萬和列維坦·奧加爾二位密友決定同契訶夫一起登上火車,一直送他到莫斯科66俄裡的謝爾潔耶夫。契訶夫到達喀山,再從喀山坐輪船沿卡馬河到達彼爾姆,然後乘火車到秋明,從秋明坐船到貝加爾湖,往下就交替着乘四輪馬車或坐船,直到太平洋,總共行程近1萬俄裡,其中4000俄裡要乘鄉間的破車在既狹窄又凹凸不平的泥路上顛簸。

大自然好像故意為難作家的這次旅行。春天來得特別遲。起初,可怕的寒冷長時間折磨着他。在卡馬河上行船到彼爾姆時,天上陰雲密佈,細雨霏霏,寒風刺骨,每當冷風颳來,撲進船艙,他就覺得不僅寒氣浸透了全身,而且無聊和煩惱鑽進了他的心。

他乘坐「四輪帶篷馬車」去托木斯克的途中,寒風如利刃刺着臉頰,儘管穿著新皮襖,還是凍得直打哆嗦。為了暖和雙腿他不得不套上了兩條褲子,但腿腳仍然像浸在冰水裡,僵硬如柴棍。無論白天和晚上就這樣在寒風苦雨中煎熬着。

當天氣開始暖和時,偏又遇上走不完的泥濘路,坐在四輪馬車裡,「不像是乘車行走,而像是駕船蕩漾。」車子向前滾着,滾着,顛簸着,叮叮噹當的車鈴聲單調枯燥,使他厭煩。這樣的泥濘路要走上半個來月,弄得他腰酸背痛,全身像散了架似的,不堪忍受,下車後腰直不起來,也無法躺下。

在西伯利亞大平原上行駛時,下起了大雨,額爾齊斯河水氾濫,淹沒了草原,淹沒了道路,泥濘、大雨、暴風、酷寒……有時迷失了方向,找不到道路,只能以小溪上的木橋作嚮導。遇上小橋被沖毀,就得一匹匹將與解開,卸下箱子,跳到水中牽着馬通過小河,這時又是颳風又是下雨。

在平原上經常霧氣濛濛,天氣灰暗,車伕打馬急馳,往往發生馬車相撞事件。一天早晨,在一條狹窄路段,契訶夫乘坐的車子跟迎面而來的龐大郵政馬車相撞,他的車子被撞翻,他被摔倒在地,所有行李全都壓在他身上。

當車伕把他扶起來時,他驚喜地發現沒有受一點傷,只是全身成了一個泥人。


  
有時候馬車被顛壞了,他得在寒風中站一兩個小時,等修車的人把車修好。

或者拖着凍僵的雙腿,徒步向下一個驛站走去,到達驛站時總是一身泥漿,一身疲乏,顧不得饑腸轆轆,便一頭倒在破床墊上蒙矇矓矓睡去。

在西伯利亞,春天不僅姍姍來遲,而且去得匆匆,當天氣剛轉暖和,很快就夏日炎炎了。契訶夫在乘車離開托木斯克前往伊爾庫茨克途中,在穿過西伯利亞無邊無際的茂密的泰加森林時,沿途景況已是悶熱和塵土代替了寒冷和泥濘。塵土鑽進嘴裡,鼻子裡,脖子裡和衣服口袋裏,跟汗水攪和着粘在皮膚上,令人特別難受。

在旅途中,既要冒着生命危險乘船渡過洶湧氾濫的西伯利亞大河和沼澤地,還得防備着猛虎和強盜的襲擊。他在給妹妹的信中講述了這樣的情況:「我們遇見了背着鍋的流浪漢,他們毫無阻攔地在西伯利亞大道上遊蕩,一會兒殺死一個可憐的老太婆,扒下她的裙子當襪子,一會兒拔下路碑的鐵牌去賣錢,一會兒又敲破路上碰見的乞丐的腦袋。」他幸好沒有遭到襲擊,也許是跟三位軍官同行之故吧。

契訶夫對這樣一些厄運都能泰然處之。儘管途中困難重重,但他的情緒興奮極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頭痛、痔瘡痛和輕微的咯血也消失了。



贊助商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