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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女王 - 39 /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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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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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終於明白了自己正站在一個可怕深淵的邊緣。孩子們走後,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夫君身邊。這時,阿爾伯特也似乎于冥冥之中感到了妻子的存在,他呢喃着什麼,她努力把耳朵側過去,仍聽不清究竟說些什麼。過了一會,他又努力地抬起手開始理起自己的頭髮來,這種動作平時只發生在去參加一次正式的會見之前,莫非此時的阿爾伯特也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人生中那最莊重的一次會見,一次與上帝的相見?

她看到他吃力的樣子,維多利亞一面幫他清理着那稀鬆的頭髮,一面俯在他的身邊,不斷地安慰他:「ES ist kleinesFraucheu」可愛的夫人就在這裡,他似乎是聽懂了,臉上露出一縷令人難以忍受的笑意,然後安靜下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下去,大約過了幾分鐘,過分的寂靜終於使維多利亞有些不踏實,她將手伸到丈夫的鼻子邊,她感到那原本纖弱的呼吸是越來越微弱,而終於是沒有一絲進氣,他的容貌也逐漸變得僵凝起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聲長而淒厲的尖叫撕扯在幽深的宮廷,那麼的可怕,那麼令人顫慄。


  

親王阿爾伯特終於拋開了自己的愛妻,那個高貴的女皇,一個人撒手而去,他走的時候才42歲。

二、親王之死如同漫天的陰霾一下籠罩着維多利亞,她感到自己的真實人生已隨着丈夫的生命終止了。

阿爾伯特的死不僅對維多利亞個人,也不僅僅是對於英國,而且對於整個歐洲來說都是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大事。

在他有生之年裡,特別是在他輔佐女王20年來的時間裡,他使自己在英國的政治生活中佔有了無人可比的地位,在政治家們的核心集團中他已被作為政府機構的一名必須而有用的成員加以接納。特別是在資產階級自由民主與工人運動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的年代,在一個又一個封建君王紛紛倒台的歲月裡,他卻使英國成為整個歐洲君主制國家最堅強的堡壘與最厚實的靠山,他把普魯士民族的思維方式與文化性格一點一點地鍥入大英帝國,儘管這種鍥入是何其的艱難。

按照一般人的壽命,42歲的阿爾伯特至少還可以再活30年,也就是說他在大英帝國施展他自己才華的時間在他去世時還不到一半。人們有什麼理由懷疑如果阿爾伯特再活30年,他將幹出多少驚人的事情?在未來的30年裡,政治家們來來往往,你方唱罷我登台,但女王卻只有一個。

親王也只有一個,親王是永久的,只要不死,他將永遠處于這個國家政治事務的中心。想一想,這樣一個在英國人看來德操高尚、英明卓識,有着畢生從政的空前經歷的人到19世紀末,將會獲得一種怎樣非凡的聲望呢?而這種聲望又將怎樣地影響着英國人的生活呢?他能否像後來的首相迪斯累裡所言?「這位日耳曼王子以我國歷代君王所未曾表現出的睿智和精力統治了英國達 21年……如果他能比我們這幾位『識途老馬』活得更久,他將使我們有幸得到一個獨裁政府。」

然而歷史畢竟是歷史,歷史沒有任何假設與條件,它是一次性的。

真實的歷史是,從此,英國的君主制如同汪洋中一條浮搖不定的破船再也無法達到阿爾伯特時期的輝煌;對於整個世界歷史進程來說,這當然是巨大的進步,但從此,歐洲的君主們卻一夜之間失去了主心骨,紛紛落馬;從此,他的妻子,英國女王維多利亞掉入了孤寂的深淵……是的,君王之死,損失最大的是維多利亞,只有維多利亞!

在給舅舅——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的一封信中,她用一種呼天搶地的語氣傾訴着自己的不幸:生下8月便喪父的可憐孤女,如今在42歲又成了心碎腸斷的寡婦!我的幸福人生已經終結!世事於我已如煙雲!……啊,正值盛年便橫遭剝奪——眼看我的純潔、歡樂、寧靜的家庭生活惟此方使我得以容忍我那極可厭之地位,在 42歲上便橫遭剝奪——當時我還出自天生的虔誠希望上帝決不會拆散我們,將會讓我們白頭偕老雖然他總是說及生命的短促——這太可惡,太殘酷了!


  
阿爾伯特死後的第十天就是聖誕節 。這個應該是屬於這對皇家夫婦所共同擁有的日子,現在卻由維多利亞一個人來細細咀嚼了。這是極其痛苦而漫長的一天。她無數次地想象要是阿爾伯特還在的話,那該是怎樣的情境?她想得很細,很細,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細節都不曾放過。

惟有在這種飲鴆止渴的想象中她才暫時忘卻了悲傷與痛苦,她和丈夫阿爾伯特在一個極其遙遠的世界裡盡情遊逛。

但這種遊逛卻是何其的虛空,有時,她猛然被教堂的鐘聲敲回現實,這時她才發現,什麼也不曾留住,他的漂亮的眸子,生動的嘴唇,高大的身材,他的幽雅的琴聲與穩重而不乏詼諧的談話,他的……好幾次,她俯伏在夫君的衣服上大哭不已。

接連的好幾個星期,她都宣稱自己無法上朝會見諸大臣,她的生活又重新變得與世隔絶起來,只是在過去,在肯辛頓她是被困在鳥籠裡的鳥,而現在她是自己主動蜷縮在陰冷而孤寂的氛圍中,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悲傷和痛苦,她樂意如此,只有這種悲苦淒涼的蜷縮才使她感到她與阿爾伯特仍舊息息相通,她成天披着厚厚的黑縐紗,淒淒楚楚地從溫莎到奧斯本,又從奧斯本到巴莫羅,很少涉足京都,也拒絶參加任何國家儀典,她斷絶了自己和社會、和臣民們最細微的聯繫,在臣民們看來,原先那個開明、正直、充滿了樂觀、自信的女王現在愈來愈被蒙上了一層難以明辨的薄霧,她深居簡出,簡直就是個典型的東方君主,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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