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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 37 /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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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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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世界各地的善良人們,懷着虔誠的心情,在作者的黑暗與光明相互交織的繪畫旁,留連忘返,但其實並未進行精心的研究。指望從這位畫家的藝術中察覺和探索荷蘭民族奧秘的遊客,在偉大而神秘的藝術家面前,依舊徬徨無主,茫無所知。

萬世榮 譯


  

①指耶穌。

桑格爾酒店・戈雅

選自《西班牙之旅》

[捷克] 恰佩克

18901938

桑格爾酒店

這是「血街」附近的一爿酒店,塞萬提斯曾經在這裡居住,飲酒,負債,創作《警世小說》。他也在塞維利亞另一座旅店,飲過酒,寫過作品。因為還不了債,還蹲過監獄。那所監獄,如今已改為旅店。

據我考證,他在塞維利亞,喝的是曼薩尼拉酒,吃的是地中海蝦。在托萊多①,喝的是當地葡萄酒,吃的是辣味火腿香腸和桑格爾酒店・戈雅其他酒菜。這些東西會使人口渴,也能增長才華,誇誇其談。直至今日,桑格爾酒店供應的還是托萊多罐裝葡萄酒,吃的還是辣味火腿香腸。

在它的院子裡,紳士先生們同塞萬提斯時代一樣,正給毛驢套繮繩,同姑娘們打情罵俏。由此可以看出塞萬提斯的永遠不朽的天才。

我們走進酒店,人們招呼說,客人們,請嘗一嘗遠道國家的酒和菜吧。離故鄉愈遠,按上帝的旨意,更應努力加餐飯,多飲幾杯酒。你將看到,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除薩克森和布朗尼波爾以外,都運用各種方式和途徑,加上香料和配菜,實現人間天堂。他們烤,炸,煎各種各樣的食品,經常享用美味佳餚。

每個民族有不同的口味,甚至刁鑽古怪的口味。請順應它的口味,品嚐它的食品,痛飲它的美酒吧!請飽餐它的鮮魚,乳酪,醃肉,麵包和水果所組成筵席吧!葡萄酒的品種,同伴奏的樂器一樣繁多。其濃郁的芳香像牧童的笛聲一樣純正,寒風一樣凜冽,吉他琴一樣誘人,使你這位他鄉之客,不僅享受到葡萄酒的溫暖,而且欣賞了悅耳的音樂。塞萬提斯,為了你的健康,乾杯吧!你們知道,我經過三個國家,才到達這裡,在此舉目無親,但現在我願意交結朋友了。

好,請再斟一杯吧。要知道,你們西班牙人與我們有共同之點:你們語言中有C這個音,有動聽的r音,還有小稱,愛稱,都同我們相似;還有「為健康乾杯」,也和我們相同。塞萬提斯先生,請到我們國家去吧。你將喝到泡沫厚厚的鮮啤酒,吃到整盤的甘食美味。

儘管每個民族的口味不同,但對美好的事物,如佳餚美饌,現實主義,藝術和自由精神,還是英雄所見略同的。祝你健康!



雅①

馬德里的普拉德宮,陳列着他的數十幅油畫,幾百張素描。如果不為別的緣由,只要馬德里有戈雅的作品,它就是令人神往的了不起的地方。他如此廣泛、有力和尖鋭地抨擊了他那個時代,反映了時代的正反兩個方面,這樣的畫家,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戈雅並不是現實主義者,但他是進攻者,革命者。

在對舊事的抨擊和諷刺方面,連巴爾扎克也是望塵莫及的。

他最令人喜愛的作品是地毯設計圖案,上面有:農村集市,小孩,窮人,舞蹈。受傷的瓦工,醉漢,擔水的姑娘,葡萄園,草原風雪,演戲,民間婚

①位於馬德里西南部。


  
①戈雅17461828,西班牙著名畫家。

禮,生活的歡樂與憂傷,逗樂的低劣的表演,嚴肅和輕鬆的場面。到目前為止,任何大型組畫,都沒有包括如此豐富多采的民間生活。他的作品,彷彿是動聽的民歌,歡快的舞蹈,優桑格爾酒店・戈雅美的詩篇;是羅可可①的一部分,但已經人民化了。作者是懷着連他本人也感到驚詫的細膩與歡樂的感情進行創作的。

這就是他對待人民的態度。

他為王室成員畫過肖像:國王卡洛斯四世,老態龍鍾,冷漠無情,酷似一位傲慢愚蠢的官僚。王后瑪利亞・路易莎,眼神含怒。微露凶光,像個難看的妓女。王室成員,百無聊賴,舉止粗野,面目可憎。

戈雅給國王們畫像,就是對他們的一點抨擊。維拉斯克斯②不曲意逢迎,戈雅則直視國王陛下,譏笑嘲諷。法國革命十年之後,畫家即直截了當對王朝進行清算了。

數年之後,發生了新的反抗,西班牙民族咬牙切齒,撲向法國征服者。這時候,戈雅創作了兩幅震撼人心的作品:西班牙人向繆拉③的部隊進行絶望的襲擊和處死西班牙起義者。在繪畫歷史上,還未曾出現過這樣天才的和悲壯的作品。順便提一下,戈雅運用了現代化的構思,而這一點馬尼特④直到六十年之後才開始掌握。

裸體的瑪哈⑤,是性的現代化表現,比起現有的作品,它的裸體更為顯露,性感更加明顯。兩性問題上的虛偽性被擊破了,表現裸體的隱喻法終止了。這是出自戈雅手筆的唯一的裸體畫,但比學院派大量粗劣作品表現得更為露骨。

戈雅的家庭畫作,是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巫師妖女相會為內容,用於裝飾他的住宅的。這種畫,不過是狂熱地將黑白顏料塗抹在幕布上,畫面如同閃電照射之下的地獄。有女妖,殘廢者和醜八怪,人處在矇昧殘忍的狀態之中。我認為,戈雅在這裡表現了人的否定的一面;他似乎是使用折光鏡,透過人的鼻孔和咽喉,從靈魂深處,剖析人的醜惡的方面。

這像是黑夜的幽靈,又像是恐怖與抗議的呼喚。我並不認為,戈雅這樣做,是一種兒戲。他在狂熱地反抗着什麼。但我卻產生一種難以忍受的重壓之感:歇斯底里般的地獄之中,天主教的魔鬼和對付異教徒的審判官似乎正向他伸出了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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