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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中 - 124 / 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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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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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至四十四年七月,河決沛縣,上下二百餘裡運道俱淤。全河逆流,自沙河至徐州以北,至曹縣棠林集而下,北分二支:南流者繞沛縣戚山楊家集,入秦溝至徐;北流者繞豐縣華山東北由三教堂出飛雲橋。又分而為十三支,或橫絶,或逆流入漕河,至湖陵城口,散漫湖坡,達於徐州,浩渺無際,而河變極矣。乃命硃衡為工部尚書兼理河漕,又以潘季馴為僉都御史總理河道。明年二月,復遣工科給事中何起鳴往勘河工。

衡巡行決口,舊渠已成陸,而盛應期所鑿新河故跡尚在,地高,河決至昭陽湖不能復東,乃定計開濬。而季馴則以新河土淺泉湧,勞費不貲,留城以上故道初淤可復也。由是二人有隙。起鳴至沛,還,上言:「舊河之難復有五。黃河全徙必殺上流,新集、龐家屯、趙家圈皆上流也,以不貲之財,投於河流已棄之故道,勢必不能,一也。自留城至沛,莽為巨浸,無所施工,二也。橫亙數十里,褰裳無路,十萬之眾何所棲身,三也。挑浚則淖隱,築岸則無土,且南塞則北奔,四也。夏秋淫潦,難保不污,五也。新河開鑿費省,且可絶後來潰決之患。宜用衡言開新河,而兼采季馴言,不全棄舊河。」廷臣議定,衡乃決開新河。


  

時季馴持復故道之議,廷臣又多以為然。遂勘議新集、郭貫樓諸上源地。衡言:

“河出境山以北,則閘河淤;出徐州以南,則二洪涸;惟出境山至小浮橋四十餘裡間,乃兩利而無害。自黃河橫流,碭山郭貫樓支河皆已淤塞,改從華山分為南北二支:南出秦溝,正在境山南五里許,運河可資其利;惟北出沛縣西及飛雲橋,逆上魚台,為患甚大。

朝廷不忍民罹水災,拳拳故道,命勘上源。但臣參考地形有五不可。自新集至兩河口皆平原高阜,無尺寸故道可因,郭貫樓抵龍溝頗有河形,又系新淤,無可駐足,其不可一也。黃河所經,鮮不為患,由新集則商、虞、夏邑受之,由郭貫樓則蕭、碭受之,今改復故道,則魚、沛之禍復移蕭、碭,其不可二也。河西注華山,勢若建瓴,欲從中鑿渠,輓水南向,必當築壩橫截,遏其東奔,於狂瀾巨浸之中,築壩數里,為力甚難,其不可三也。役夫三十萬,曠日持久,騷動三省,其不可四也。大役踵興,工費數百萬,一有不繼,前功盡隳,其不可五也。惟當開廣秦溝,使下流通行,修築南岸長堤以防奔潰,可以蘇魚、沛昏墊之民。”

從之。衡乃開魚台南陽抵沛縣留城百四十餘裡,而浚舊河自留城以下,抵境山、茶城五十餘裡,由此與黃河會。又築馬家橋堤三萬五千二百八十丈,石堤三十里,遏河之出飛雲橋者,趨秦溝以入洪。於是黃水不東侵,漕道通而沛流斷矣。方工未成,河複決沛縣,敗馬家橋堤。論者交章請罷衡。未幾,工竣。帝大喜,賦詩四章誌喜,以示在直諸臣。

隆慶元年五月加衡太子少保。始河之決也,支流散漫遍陸地,既而南趨濁河。迨新河成,則盡趨秦溝,而南北諸支河悉併流焉。然河勢益大漲。三年七月決沛縣,自考城、虞城、曹、單、豐、沛抵徐州俱受其害,茶城淤塞,漕船阻邳州不能進。已雖少通,而黃河水橫溢沛地,秦溝、濁河口淤沙旋疏旋壅。硃衡已召還,工部及總河都御史翁大立皆請於梁山之南別開一河以漕,避秦溝、濁河之險,後所謂泇河者也。詔令相度地勢,未果行。

四年秋,黃河暴至,茶城復淤,而山東沙、薛、汶、泗諸水驟溢,決仲家淺運道,由梁山出戚家港,合於黃河。大立復請因其勢而浚之。是時,淮水亦大溢,自泰山廟至七里溝淤十餘裡,而水從諸家溝傍出,至清河縣河南鎮以合於黃河。大立又言:「開新莊閘以通回船,復陳瑄故道,則淮可無虞。獨黃河在睢寧、宿遷之間遷徙未知所定,泗州陵寢可虞。請浚古睢河,由宿遷歷宿州,出小浮橋以泄二洪之水。且規復清河、魚溝分河一道,下草灣,以免衝激之患,則南北運道庶幾可保。」時大立已內遷,方受代,而季馴以都御史復起總理河道。部議令區畫。

九月,河複決邳州,自睢寧白浪淺至宿遷小河口,淤百八十里,糧艘阻不進。大立言:「比來河患不在山東、河南、豐、沛,而專在徐、邳,故先欲開泇河口以遠河勢、開蕭縣河以殺河流者,正謂浮沙壅聚,河面增高,為異日慮耳。今秋水洊至,橫溢為災。權宜之計,在棄故道而就新沖;經久之策,在開泇河以避洪水。」乞抉擇於二者。部議主塞決口,而令大立條利害以聞。大立遂以開泇口、就新沖、復故道三策併進,且言其利害各相參。會罷去,策未決,而季馴則主復故道。

時茶城至呂梁,黃水為兩崖所束,不能下,又不得決。至五年四月,乃自靈璧雙溝而下,北決三口,南決八口,支流散溢,大勢下睢寧出小河,而匙頭灣八十里正河悉淤。季馴役丁夫五萬,盡塞十一口,且浚匙頭灣,築縷堤三萬餘丈,匙頭灣故道以復。旋以漕船行新溜中多漂沒,季馴罷去。

六年春,覆命尚書衡經理河工,以兵部侍郎萬恭總理河道。二人至,罷泇河議,專事徐、邳河,修築長堤,自徐州至宿遷小河口三百七十里,並繕豐、沛大黃堤,正河安流,運道大通。衡乃上言:「河南屢被河患,大為堤防,今幸有數十年之安者,以防守嚴而備禦素也。徐、邳為糧運正道,既多方以築之,則宜多方以守之。請用夫每裡十人以防,三里一鋪,四鋪一老人巡視。伏秋水發時,五月十五日上堤,九月十五日下堤,願攜家居住者聽。」詔如議。六月,徐、邳河堤工竣,遂命衡回部,賞衡及總理河道都御史萬恭等銀幣有差。


  
是歲,御史吳從憲言:「淮安而上清河而下,正淮、泗、河、海沖流之會。河潦內出,海潮逆流,停蓄移時,沙泥旋聚,以故日就壅塞。宜以春夏時浚治,則下流疏暢,泛溢自平。」帝即命衡與漕臣勘議。而督理河道署郎中事陳應薦挑穵海口新河,長十里有奇,闊五丈五尺,深一丈七尺,用夫六千四百餘人。

衡之被召將還也,上疏言:「國家治河,不過浚淺、築堤二策。浚淺之法,或爬或澇,或逼水而沖,或引水而避,此可人力勝者。然茶城與淮水會則在清河,茶城、清河無水不淺。蓋二水互為勝負,黃河水勝則壅沙而淤,及其消也,淮漕水勝,則沖沙而通。水力蓋居七八,非專用人力也。築堤則有截水、縷水之異,截水可施於閘河,不可施於黃河。蓋黃河湍悍,挾川潦之勢,何堅不瑕,安可以一堤當之?縷水則兩岸築堤,不使旁潰,始得遂其就下入海之性。蓋以順為治,非以人力勝水性,故至今百五六十年為永賴焉。清河之淺,應視茶城,遇黃河漲落時,輒挑河、潢,導淮水沖刷,雖遇漲而塞,必遇落而通,無足慮也。惟清江浦水勢最弱,出口處所適與黃河相值。宜于黃水盛發時,嚴閉各閘,毋使沙淤。若口則自隆重慶三年海嘯,壅水倒灌低窪之地,積瀦難泄。宜時加疏濬,毋使積塞。至築黃河兩岸堤,第當縷水,不得以攔截為名。」疏上,報聞而已。   

志第六十 河渠二

○黃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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