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十七年,拜尚書右丞,轉左丞。詔議推排猛安謀克事,大臣皆以為止驗見在產業,定貧富,依舊科差為便。通言:「必須通括各謀克人戶物力多寡,則貧富自分。貧富分,則版籍定,如有緩急,驗籍科差,富者不得隱,貧者不重困。與一例科差者,大不侔矣。」上是通言,謂宰臣曰:「議事當如通之盡心也。」閲三歲,進平章政事,封任國公。
世宗將幸上京,以通朝廷舊人,命為上京留守,先往鎮撫之。二十五年,除知真定府事,世宗曰:「朕復欲相卿,惜卿老矣,故以此授卿。」仍賜錢千貫。未幾,改知平陽府事,移鳳翔,致仕。明昌四年,上諭宰臣曰:「通先朝重臣,年雖高而未衰。」因命知廣寧府事。累表請老,復以開府儀同三司致仕。承安三年薨。諭旨于其弟曰:「舊制,致仕宰相無祭葬禮,通舊臣懿戚,故特命敕祭及葬。」初,通在政府,舉太子率府完顏守貞、監察御史裔俱可大用,其後皆為名臣,世多其知人云。
粘割斡特剌,蓋州別裡賣猛安奚屈謀克人也。貞元初,以習女直字試補戶部令史,轉尚書省令史。大定七年,選授吏部主事,歷右補闕、修起居注。九年,河南路統軍使宗敘以宋人欲啟兵釁,上言求入見,世宗遣斡特剌就問之,仍究其實。至汴,問宗敘,及召凡嘗言邊事者詰之,皆無狀。還報,世宗喜曰:「朕固知妄也。」授左司員外郎。
十年,以夏國發兵築祁安城及襲殺喬家族首領結什角,又諜者言夏與宋人通謀犯邊,詔大理卿李昌圖與斡特剌往按其事。夏人報言,結什角以兵犯夏境故殺之,祁安城本上國所賜舊積石地,發兵修築以備他盜耳。又察知宋、夏無交通狀,及喬家族民戶願令結什角侄趙師古為首領,具以聞。世宗甚悅,轉右衛將軍,賜衣馬車牛弓矢器仗。十二年,為夏國生日使,還授右司郎中,遷右副都點檢。久之,出為河南路統軍都監,賜金帶及具裝馬。
十七年,授昌武軍節度使,兼領前職。明年,入為刑部尚書,拜參知政事。世宗嘗諭平章政事唐括安禮曰:「朕思為治之道,考擇人材最為難事,其餘常務各有程式,非此比也。如斡特剌所舉者,頗稱朕意。」時右三部檢法蒙括蠻都告斡特剌與招討哲典朋黨,乞付刑部詰問,世宗曰:「若哲典免死,則可謂朋黨。今已伏誅,乃誣謗耳。」又謂宰臣曰:「朕素知此人極有識慮,貌雖柔而心甚剛直,所行不率易也。」二十二年,委提控代州阜通監,召見諭之曰:「朕自任卿以來,悉卿材幹,故擢為執政。卿亦體朕待遇之意,能勉盡所職,凡謀議奏對多副朕心,莫倚上有宰相而自嫌外。蓋舊人年老,新人未苦經練,是以委責于卿,但有所見悉心以言,勿持嫌以為不知也。」二十三年,進尚書右丞,兼樞密副使,表乞解一職,詔許解樞密。世宗以猛安謀克拋留土田,責宰臣曰:「此事皆卿輩所當陳舉,乃俟朕言而後行,蓋卿輩以為細務非天子所親。朕嘗思之,獄訟簿書有斡特剌在,餘事卿輩略不介意,朕亦安能置而不問邪?」俄坐事削一階,令視事如故。
二十六年,轉尚書左丞,世宗謂曰:「朕昨與宰臣議可授執政者,卿不在焉。今阿魯罕年老,斡魯也多病,吾欲用宗浩,何如?」斡特剌奏曰:「彼二人者恐不得力,獨宗浩干能可任。」遂用宗浩。又謂曰:「朕于天下事無不用心,一如草創時。」斡特剌曰:「自古人君,始勤終怠者多矣,有始有終,惟聖人能之。」上曰:「唐太宗,至明之主也,然魏徵諫以十事,謂其不能有終,是則有終始者,實為難矣。」二十八年,為上京留守,賜通犀帶及射生馬一。
明昌二年致仕。承安初,有事北方,朝廷欲得舊臣任之,乃起為東京留守,遣監察御史完顏綱諭旨曰:「知汝精神尚健,故復用也。」明年,改上京留守,又諭之曰:「上京祖先基業之地,卿馳驛之任,到彼便宜行事。邊事稍息,即召卿還。」二年九月,還朝,拜平章政事,封芮國公。在位數月,薨,年六十九。訃聞,上傷悼久之,遣官致祭,賻贈銀千二百五十兩、重幣四十五端、絹四百五十疋、錢二千貫,謚曰成肅。
斡特剌性溫厚醖藉,嘗為丞相紇石烈良弼所薦,後世宗謂宰臣曰:「良弼善知人,如斡特剌輩其才真可用也。」在相位十餘年,甚見寵遇,唯奏定五品官子與外路司吏同試部令史、及令隨朝吏員得試國史院書寫,世宗以為非雲。
程輝,字日新,蔚州靈仙人也。皇統二年,擢進士第,由尚書省令史升左司都事。久之,為南京路轉運使,以宮殿火,降授磁州刺史。有吳僧者殺州人張善友而取其妻,輝督捕之,命張母以長錐刺僧與其妻無完膚以死。改陝西東路轉運使,再遷戶部尚書。
大定二十三年,拜參知政事。世宗諭之曰:「卿年雖老,猶可宣力。事有當言,毋或隱默。卿其勉之。」一日,輝侍朝,世宗曰:「人嘗謂卿言語荒唐,今遇事輒言,過于王蔚。」顧謂宰臣曰:「卿等以為何如?」皆曰:「輝議政可否,略無隱情。」輝對曰:「臣年老耳聵,第患聽聞不審,或失奏對。苟有所聞,敢不盡心。」舊廟祭用牛,世宗晚年欲以他牲易之,輝奏曰:「凡祭用牛者,以牲之最重,故號太牢。《語》曰『犛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古禮不可廢也。」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尚書省奏來歲正旦外國朝賀事,世宗曰:「上京地遠天寒,朕甚憫人使勞苦,欲即南京受宋書,何如?」輝對曰:「外國使來,必面見天子,今半途受書,異時宋人託事效之,何以辭為?」世宗曰:「朕以誠實,彼若相詐,朕自有處置耳。」輝以為不可,於是議權免一年。會有司市面不時酬直,世宗怒監察不舉劾,杖責之。以問輝,輝對曰:「監察,君之耳目。所犯罪輕,不贖而杖,亦一時之怒也。」世宗曰:「職事不舉,是故犯也,杖之何不可!」輝對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二十六年,以老致仕。次年,復起知河南府事,輝辭以衰老不任,召入香閣,諭之曰:「卿年老而精力尚強,雖久歷外,未嘗得嘉郡。河南地勝事簡,故以處卿,卿可優遊頤養。」輝曰:「臣猶老馬也,芻豆待養,豈可責以筋力。向者南京宮殿火,非聖恩寬貸,臣死久矣。今河之徑河南境上下千餘里,河防之責視彼尤重,此臣所以憂不任也。」於是特詔不預河事。章宗立,時輝年七十六,復乞致仕,詔許之,仍給參知政事半俸。承安元年卒,謚曰忠簡。
輝性倜儻敢言,喜雜學,尤好論醫。從河間劉守真說,率用涼藥。神童嘗添壽者方數歲,輝召之,因書「醫非細事」四字,添壽涂「細」字,改書作「相」,輝頗慚,人亦以此為中其病雲。
劉瑋,字德玉,咸平人也。唐盧龍節度使仁敬之裔。祖弘,遼季鎮懿州,王師至,弘以州降,太祖俾知咸州,後以同平章政事致仕。父君詔,同知宣徽院事。瑋幼警悟,業進士舉,熙宗錄其舊,特賜及第。調安次丞。由遵化縣令補尚書省令史,歷戶部主事、監察御史,累轉尚書省都事。宰臣奏擬瑋經畫軍民田土,世宗見其名曰:「劉瑋尚淹此乎。」遷戶部員外郎。時將東巡,命瑋同工部郎中宋中往營行宮,就升郎中。改同知宣徽院事,為使宋國信副使。瑋父兄皆以是官使江左,當時榮之。還授戶部侍郎。
初,世宗器瑋材幹,以為無施不可,及將幸上京,以行在所須皆隷太府,欲瑋領其事,嫌其稍下,故移戶部侍郎張大節于工部,而以戶部授瑋。上還,謂宰臣曰:「劉瑋極有心力,臨事閒暇,第用心不正耳。若心正當,其人才不可得也。」
明年,擢戶部尚書。時河決於衛,自衛抵清、滄皆被其害,詔兼工部尚書往塞之。或以謂天災流行,非人力所能禦,惟當徙民以避其沖,瑋曰:「不然。天生五材,遞相休王,今河決者土不勝水也。俟秋冬之交,水勢稍殺,以漸興築,庶幾可塞。」明年春,瑋齋戒禱于河,功役齊舉,河乃復故。召還增秩,以為宋弔祭副使。世宗不豫,拜參知政事,仍領戶部,既而為山陵使。尋上表請外,出知濟南府事,移鎮河中。明昌二年,徙知大名府,仍領河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