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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 264 /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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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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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宗即位,出為北京留守,三轉同判大睦親府事。北方有警,命宗浩佩金虎符駐泰州便宜從事。朝廷發上京等路軍萬人以戍。宗浩以糧儲未備,且度敵未敢動,遂分其軍就食隆、肇間。是冬,果無警。北部廣吉剌者尤桀驁,屢脅諸部入塞。宗浩請乘其春暮馬弱擊之。時阻珝亦叛,內族襄行省事于北京,詔議其事。襄以謂若攻破廣吉剌,則阻珝無東顧憂,不若留之,以牽其勢。宗浩奏:「國家以堂堂之勢,不能掃滅小部,顧欲藉彼為捍乎?臣請先破廣吉剌,然後提兵北滅阻珝。」章再上,從之。詔諭宗浩曰:「將征北部,固卿之誠,更宜加意,毋致後悔。」宗浩覘知合底忻與婆速火等相結,廣吉剌之勢必分,彼既畏我見討,而復掣肘仇敵,則理必求降,可呼致也。因遣主簿撒領軍二百為先鋒,戒之曰:「若廣吉剌降,可就征其兵以圖合底忻,仍偵餘部所在,速使來報,大軍當進,與汝擊破之必矣。」合底忻者,與山只昆皆北方別部,恃強中立,無所覊屬,往來阻珝、廣吉剌間,連歲擾邊,皆二部為之也。撒入敵境,廣吉剌果降,遂征其兵萬四千騎,馳報以待。

宗浩北進,命人賫三十日糧,報撒會于移米河共擊敵,而所遣人誤入婆速火部,由是東軍失期。宗浩前軍至忒裡葛山,遇山只昆所統石魯、渾灘兩部,擊走之,斬首千二百級,俘生口車畜甚眾。進至呼歇水,敵勢大蹙,於是合底忻部長白古帶、山只昆部長胡必剌及婆速火所遣和火者皆乞降。宗浩承詔,諭而釋之。胡必剌因言,所部迪列土近在移米河不肯偕降,乞討之。乃移軍趨移米,與迪列土遇,擊之,斬首三百級,赴水死者十四五,獲牛羊萬二千,車帳稱是。合底忻等恐大軍至,西渡移米,棄輜重遁去。撒與廣吉剌部長忒裡虎追躡及之,于窊裡不水縱擊大破之。婆速火九部斬首、溺水死者四千五百餘人,獲駝馬牛羊不可勝計。軍還,婆速火乞內屬,並請置吏。上優詔褒諭,遷光祿大夫,以所獲馬六千置牧以處之。明年,宴賜東北部,尋拜樞密使,封榮國公。初,朝廷置東北路招討司泰州,去境三百里,每敵入,比出兵追襲,敵已遁去。至是,宗浩奏徙之金山,以據要害,設副招討二員,分置左右,由是敵不敢犯。


  

會中都、山東、河北屯駐軍人地土不贍,官田多為民所冒占,命宗浩行省事,詣諸道括籍,凡得地三十餘萬頃。還,坐以倡女自隨,為憲司所糾,出知真定府事。徙西京留守,復為樞密使,進拜尚書右丞相,超授崇進。時懲北邊不寧,議築壕壘以備守戍,廷臣多異同。平章政事張萬公力言其不可,宗浩獨謂便,乃命宗浩行省事,以督其役。功畢,上賜詔褒賚甚厚。撒裡部長陀括裡入塞,宗浩以兵追躡,與仆散揆軍合擊之,殺獲甚眾,敵遁去。詔征還,入見,優詔獎諭,躐遷儀同三司,賜玉束帶一、金器百兩、重幣二十端,進拜左丞相。

宋人畔盟,王師南伐,會平章政事揆病,乃命宗浩兼都元帥往督進討。宗浩馳至汴,大張兵勢,親赴襄陽巡師而還。宋人大懼,乃命知樞密院事張岩以書乞和。宗浩以辭旨未順卻之,仍諭以稱臣、割地、縛送元謀奸臣等事。岩復遣方信孺賫其主趙擴誓稿來,且言擴並發三使,將賀天壽節及通謝,仍報其祖母謝氏殂,致書於都元帥宗浩曰:

方信孺還,遠貽報翰及所承鈞旨,仰見以生靈休息為重,曲示包容矜軫之意。聞命踴躍,私竊自喜,即具奏聞,備述大金皇帝天覆地載之仁,與都元帥海涵春育之德。旋奉上旨,亟遣信使通謝宸庭,仍先令信孺再詣行省,以請定議。區區之愚,實恃高明,必蒙洞照,重布本末,幸垂聽焉。

兵端之開,雖本朝失于輕信,然痛罪奸臣之蔽欺,亦不為不早。自去歲五月,編竄鄧友龍,六月又誅蘇師旦等。是時大國尚未嘗一出兵也,本朝即捐已得之泗州,諸軍屯于境外者盡令徹戍而南,悔艾之誠,于茲可見。惟是名分之諭,今昔事殊,本朝皇帝本無佳兵之意,況關係至重,又豈臣子之所敢言?

江外之地,恃為屏蔽,儻如來諭,何以為國?大朝所當念察。至于首事人鄧友龍等誤國之罪,固無所逃,若使執縛以送,是本朝不得自致其罰于臣下。所有歲幣,前書已增大定所減之數,此在上國,初何足以為重輕,特欲藉手以見謝過之實。儻上國諒此至情,物之多寡,必不深計。矧惟兵興以來,連歲創殘,賦入屢蠲,若又重取於民,豈基元元無窮之困,竊計大朝亦必有所不忍也。于通謝禮幣之外,別緻微誠,庶幾以此易彼。

其歸投之人,皆雀鼠偷生,一時竄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無所用,豈以去來為意。當隆興時,固有大朝名族貴將南來者,洎和議之定,亦嘗約各不取索,況茲瑣瑣,誠何足雲。儻大朝必欲追求,尚容拘刷。至如泗州等處驅掠人,悉當護送歸業。

夫締新好者不念舊惡,成大功者不較小利。慾望力賜開陳,捐棄前過,闊略他事,玉帛交馳,歡好如初,海內寧謐,長無軍兵之事。功烈昭宣,德澤洋溢,鼎彞所紀,方冊所載,垂之萬世,豈有既乎!重惟大金皇帝誕節將臨,禮當修賀,兼之本國多故,又言合遣人使,接續津發,已具公移,企望取接。伏冀鑒其至再至三有加無已之誠,亟踐請盟之諾,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無極。誓書副本慮往複遷延,就以錄呈。

初,信孺之來,自以和議遂成,輒自稱通謝使所參議官。大定中,宋人乞和,以王抃為通問使所參議官,信孺援以為例。宗浩怒其輕妄,囚之以聞。朝廷亦以其為行人而不能孚兩國之情,將留之,遣使問宗浩。宗浩曰:「今信孺事既未集,自知還必得罪,拘之適使他日有以藉口。不若數其恌易,而釋遣之使歸,自窮無辭以白其國人,則擴、侂冑必擇謹厚者來矣。」於是遣之,而復張岩書曰:


  

方信孺重以書來,詳味其辭,于請和之意雖若婉遜,而所畫之事猶未悉從,惟言當還泗州等驅掠而已。至于責貢幣,則欲以舊數為增,追叛亡,則欲以橫恩為例,而稱臣、割地、縛送奸臣三事,則並飾虛說,弗肯如約。豈以為朝廷過求有不可從,將度德量力,足以背城借一,與我軍角一日勝負者哉?既不能強,又不能弱,不深思熟慮以計將來之利害,徒以不情之語形于尺牘而勤郵傳,何也?

兵者兇器,佳之不祥,然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皇、五帝所不能免。夫豈不以生靈為念,蓋犯順負義有不可恕者。乃者彼國犯盟,侵我疆埸,帥府奉命征討,雖未及出師,姑以逐處戍兵,隨宜捍禦,所向摧破,莫之敢當,執俘折馘,不可勝計,餘眾震懾靡然奔潰。是以所侵疆土,旋即底平,爰及泗州,亦不勞而復。今乃自謂捐其已得,斂軍徹戍,以為悔過之效,是豈誠實之言!據陝西宣撫司申報,今夏宋人犯邊者十餘次,併為我軍擊退,梟斬捕獲,蓋以億計。夫以悔艾罪咎,移書往來丐和之間,乃暗遣賊徒突我守圉,冀乘其不虞,以徼幸毫末,然則所為來請和者,理安在哉!

其言名分之諭,今昔事殊者,蓋與大定之事固殊矣。本朝之於宋國,恩深德厚,莫可殫述,皇統謝章,可概見也。至于世宗皇帝俯就和好,三十年間恩澤之渥,夫豈可忘?江表舊臣於我,大定之初,以失在正隆,致南服不定,故特施大惠,易為侄國,以鎮撫之。今以小犯大,曲在於彼,既以絶大定之好,則複舊稱臣,於理為宜。若為非臣子所敢言,在皇統時何故敢言而今獨不敢,是又誠然乎哉!又謂江外之地將為屏蔽,割之則無以為國。夫籓籬之固,當守信義,如不務此,雖長江之險,亦不可恃,區區兩淮之地,何足屏蔽而為國哉!昔江左六朝之時,淮南屢嘗屬中國矣。至後周顯德間,南唐李景獻廬、舒、蘄、黃,畫江為界,是亦皆能為國。既有如此故實,則割地之事,亦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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