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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曰:良弼、守道、琚、安禮、道,皆無聞正隆時,及其簉治朝,佐明主,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豈非遇其時邪。官序無闕,上下相安,君享其名,臣終其祿,可謂盛哉。海陵能知移剌道有公輔之器,而不能用,故其治績亦待大定而後著焉。人才之顯晦,有系于世道之污隆也,尚矣。金世內燕,惟親王公主駙馬得與,世宗一日特召琚入,諸王以下竊語,心蓋易之。世宗覺之,即語之曰:「使我父子家人輩得安然無事,而有今日之樂者,此人力也。」乃歷舉近事數十顯著為時所知者以曉之,皆俯伏謝罪。君臣相知如此,有不竭忠者乎!大定末,世宗將立元妃為後,以問琚,琚屏左右曰:「元妃之立,本無異辭,如東宮何?」世宗愕然曰:「何謂也?」琚曰:「元妃自有子,元妃立,東宮搖矣。」世宗悟而止。且人主家事,人臣之所難言者,許敬宗以一言幾亡唐祚,琚之對,其為金謀者至矣。
列傳第二十七
列傳第二十七
○蘇保衡 翟永固 魏子平 孟浩田珏附 梁肅 移剌綎 移剌子敬
蘇保衡,字宗尹,雲中天成人。父京,遼進士,為西京留守。宗翰兵至西京,京出降。久之,京病篤,以保衡屬宗翰。京死,宗翰薦之於朝。賜進士出身,補太子洗馬,調解州軍事判官。左監軍撒離喝駐軍陝西,闢幕府,參議軍事,累官同知興中尹。天德間,繕治中都,張浩舉保衡分督工役。改大興少尹,督諸陵工役。再遷工部尚書。海陵治兵伐宋,與徐文等造舟于通州,海陵獵近郊,因至通州視工作。兵興,保衡為浙東道水軍都統制,率舟師泛海,徑趨臨安。宋兵來襲,敗於海中,副統制鄭家死之。
大定二年,召赴中都。是時,山東盜賊嘯聚,契丹攻掠臨潢等州郡,百姓困弊。詔保衡安撫山東,前太子少保高思廉安撫臨潢,發倉粟以賑之,無衣者賜以幣帛,或官粟有闕,則收糴以給之,無妻室者具姓名以聞。還除刑部尚書。與工部尚書宗永、兵部侍郎完顏餘裡也,往河南、山東、陝西宣問屯田軍人,有曾破大敵及攻城野戰立功者,具姓名以聞。或以寡敵眾,或與敵相當能先登敗敵者,正軍及擐甲阿里喜補官一階,猛安謀克以功狀上尚書省,曾隨海陵軍至淮上破敵者亦準上遷賞。
仆散忠義伐宋,保衡行戶部于關中,兼糾察,許以便宜,黜守令不法者十餘人。邠守傅慎微忤用事者,被讒構下獄且死,保衡力救之得免。入為太常卿,遷禮部尚書。三年,拜參知政事。宋人請和,詔保衡往南京,與仆散忠義斟酌事宜,行之。入奏,進右丞。四年,宋人請和,師還,保衡朝京師。初,宮女稱心縱火十六位,延燒諸殿,上以方用兵,國用不足,不復營繕。及宋和,詔保衡監護役事,遣少府監張仲愈取南京宮殿圖本。上聞之,謂保衡曰:「追仲愈還。民間將謂朕效正隆華侈也。」
六年冬,有疾,求致仕,不許。遣敬嗣暉傳詔曰:「卿以忠直擢居執政,齒發未衰,遽以小疾求退。善加攝養,以俟疾間視事。」未幾,薨,年五十五。世宗將放鷹近郊,聞之乃還,為輟朝,賻贈,命有司致祭。
翟永固,字仲堅,中都良鄉人。太祖與宋約攻遼,事成以燕歸宋。宋人以經義兼策取士,永固中第一,授開德府儀曹參軍。金破宋,永固北歸。中天會六年詞賦科,授懷安丞,遷望雲令,補樞密院令史,闢左副元帥宗翰府掾。永固家貧,求外補,宗翰愛其能,不許,以錢三千貫周之,薦于朝,攝左司郎中。除定武軍節度副使,歷同知清州防禦使,入為工部員外郎。以母憂去官,起複禮部郎中,遷翰林直學士。
海陵篡立,宋國賀正旦使至廣寧,海陵使使以廢立事諭宋使,遣還之。以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完顏思恭為報諭宋使,永固為副,且令永固伺察宋人動靜。使還,改禮部侍郎。久之,分護燕京宮室役事,永固請寫《無逸圖》于殿壁,不納。俄遷太常卿,考試貞元二年進士,出《尊祖配天賦》題,海陵以為猜度己意,召永固問曰:「賦題不稱朕意。我祖在位時祭天拜乎?」對曰:「拜。」海陵曰:「豈有生則致拜,死而同體配食者乎?」對曰:「古有之,載在典禮。」海陵曰:「若桀、紂曾行,亦欲我行之乎?」於是永固、張景仁皆杖二十。而進士張汝霖賦第八韻有曰:「方今將行郊祀。」海陵詰之曰:「汝安知我郊祀乎?」亦杖之三十。頃之,永固遷禮部尚書,賜笏頭槌文金帶。改永定軍節度使。正隆二年,例降二品以上官爵,永固階光祿大夫不降,以寵異之。遷翰林學士承旨,與直學士韓汝嘉俱召至內殿,問以將親伐宋事,永固對曰:「宋人事本朝無釁隙,伐之無名。縱使可伐,亦無煩親征,遣將帥可也。」由是大忤海陵意,永固即請致仕。正隆四年正月丁巳,海陵朝永壽宮,四品以上官賜宴,永固至殿門外,海陵即以致仕宣命授之,永固歸臥于家。大定二年,起拜尚書左丞,請依舊制廉察官吏,革正隆守令之污,從之。明年,表乞致仕,詔不許。罷為真定尹,賜通犀帶。尚書省奏,永固自執政為真定尹,其傘蓋當用何制度,上曰:「用執政制度。」遂著為令。五年,懇乞致仕,許之。六年,薨。
魏子平,字仲均,弘州人。登進士第,調五台主簿,累除為尚書省令史,除大理丞,歷左司都事,同知中都轉運使事,太府監。正隆三年,為賀宋主生日副使。是時,海陵謀伐宋,子平使還,入見,海陵問江左事,且曰:「蘇州與大名孰優?」子平對曰:「江、湖地卑濕,夏服蕉葛,猶不堪暑,安得與大名比也。」海陵不悅。世宗即位,除戶部侍郎。大定二年,丞相仆散忠義伐宋,置元帥府于南京,子平掌饋運,給金牌一、銀牌六,糧道給辦。進戶部尚書。六年,復為賀宋主生日使,上曰:「使宋無再往者,卿昔年供河南軍儲有勞,用此優卿耳。」
久之,拜參知政事。上問子平曰:「古者稅什一而民足,今百一而民不足,何也?」子平對曰:「什一取其公田之入,今無公田而稅其私田,為法不同。古有一易再易之田,中田一年荒而不種,下田二年荒而不種。今乃一切與上田均稅之,此民所以困也。」上又問曰:「戍卒逋亡物故,今按物力高者補之,可乎?」對曰:「富家子弟騃懦不可用,守戍歲時求索無厭,家產隨壞。若按物力多寡賦之,募材勇騎射之士,不足則調兵家子弟補之,庶幾官收實用,人無失職之患。」上從之。
海州捕賊八十餘人,賊首海州人,其兄今為宋之軍官。上聞之,謂宰相曰:「宋之和好,恐不能久,其宿、泗間漢軍,以女直軍代之。」子平曰:「誓書稱沿邊州城,除自來合設置射糧軍數並巡尉外,更不得屯軍守戍。」上曰:「此更代之,非增戍也。」
上曰:「前日令內任官六品以上,外任五品以上,並舉所知。未聞有舉之者,豈無其才,蓋知而不舉也。」子平曰:「請令當舉之官,每任須舉一人。」澤州刺史劉德裕、祁州刺史斜哥、滄州同知訛裡也、易州同知訛裡剌、楚丘縣令劉春哥以臓污抵罪,上欲詔示中外,丞相守道以為不可,上以問子平曰:「卿意何如?」子平曰:「臣聞懲一戒百,陛下固宜行之。」上曰:「然。」遂降詔焉。
宋人于襄陽漢江上造舟為浮梁三,南京統軍司聞而奏之,上問宰臣曰:「卿等度之,以為何如?」子平曰:「臣聞襄陽薪芻,皆于江北取之,殆為此也。」上曰:「朕與卿等治天下,當治其未然。及其有事,然後治之,則亦晚矣。」河南統軍使宗敘求入見奏邊事,上使修起居注粘割斡特剌就問狀。宗敘言:「得邊報及宋來歸者言,宋國調兵募民,運糧餉,完城郭,造戰船浮橋,兵馬移屯江北。自和議後即罷制置司,今復置矣。商、虢、海州皆有奸人出沒,此不可不備。嘗報樞密院,彼視以為文移,故欲入見言之。」斡特剌召凡言邊事者詰問,皆無實狀,行至境上,問知襄陽浮橋乃樵採之路,如子平策。還奏。詔凡妄說邊關兵事者徒二年,告人得實,賞錢五百貫。
上問宰臣曰:「祭宗廟用牛。牛儘力稼穡有功於人,殺之何如?」子平對曰:「惟天地宗廟用之,所以異大祀之禮也。」
十一年,罷為南京留守,未幾致仕。十五年,起為平陽尹,復致仕。二十六年,薨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