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宋陷汝州,殺刺史烏古孫麻潑及漢軍二千人。宗尹遣萬戶孛術魯定方、完顏阿喝懶、夾谷清臣、烏古論三合、渠雛訛只將騎四千往攻之,遂復取汝州。除大名尹,副統如故。頃之,為河南路統軍使,遷元帥左都監,除南京留守。上曰:「卿年少壯,而心力多滯。前任點檢京尹,勤力不怠,而處事迷錯。勉修職業,以副朕意。」賜通犀帶、廄馬。八年,置山東路統軍司,宗尹為使。遷樞密副使。錄其父功,授世襲蒲與路屯河猛安,並親管謀克。隊太子太保,樞密副使如故。
上問宰臣曰:「宗尹雖才無大過人者,而性行淳厚,且國之舊臣,昔為達官,卿等尚未仕也。朕欲以為平章政事何如?」宰執皆曰:「宗尹為相,甚協眾望。」即日拜平章政事,封代國公,兼太子太傅。
是時民間苦錢幣不通,上問宗尹,對曰:「錢者有限之物,積于上者滯于下,所以不通。海陵軍興,為一切之賦,有菜園、房稅、養馬錢。大定初,軍事未息,調度不繼,故因仍不改。今天下無事,府庫充積,悉宜罷去。」上曰:「卿留意百姓,朕復何慮。太尉守道老矣,舍卿而誰。」於是,養馬等錢始罷。
他日,上謂宰臣曰:「宗尹治家嚴密,他人不及也。」顧謂宗尹曰:「政事亦當如此矣。」有頃,北方歲饑,軍食不足,廷議輸粟賑濟。或謂比雖不登,而舊積有餘,秋成在近,不必更勞輸輓,宗尹曰:「國家平時積粟,本以備凶歲也,必待秋成,則憊者眾矣。人有捐瘠,其如防戍何。」上從之。
宗尹乞令子銀術可襲其猛安,會太尉守道亦乞令其子神果奴襲其謀克。凡承襲人不識女直字者,勒令習學。世宗曰:「此二子,吾識其一習漢字,未習女直字。自今女直、契丹、漢字曾學其一者,即許承襲。」遂著于令。
宗尹有疾,不能赴朝。上問宰臣曰:「宗尹何為不入朝?」太尉守道以疾對。曰:「丞相志寧嘗言,『若詔遣征伐,所不敢辭。宰相之職,實不敢當』。宗尹亦豈此意耶。」
二十四年,世宗將幸上京。上曰:「臨潢、烏古裡石壘歲皆不登,朕欲自南道往,三月過東京,謁太后陵寢,五月可達上京。春月烏獸孳孕,東作方興,不必搜田講事,卿等以為何如?」宗尹曰:「南道歲熟,芻粟賤,宜如聖旨。」遂由南道往焉。世宗至上京,聞同簽大宗正事宗寧不能撫治上京宗室,宗室子往往不事生業。上謂宗尹曰:「汝察其事,宜懲戒之。」宗尹奏曰:「隨仕之子,父沒不還本土,以此多好遊蕩。」上命召還。宴宗室于皇武殿,擊球為樂。上曰:「賞賜宗室,亦是小惠,又不可一概遷官,欲令諸局分收補,其間人材孰可者?」宗尹對曰:「奉國斡準之子按出虎、豫國公昱之曾孫阿魯可任使。」上曰:「度可任何職,更訪其餘以聞。」詔以按出虎、阿魯為奉禦。
二十七年,乞致仕。”世宗曰:「此老不事事,從其請可也。」宰臣奏曰:「舊臣宜在左右。」上曰:「宰相總天下事,非養老之地。若不堪其職,朕亦有愧焉。如賢者在朝,利及百姓,四方瞻仰,朕亦與其光美。」宰臣無以對。宗尹入謝。上曰:「卿久任外官,不聞有過失,但恨用卿稍晚,今精力似衰矣。省事至煩,若勉留卿,則四方以朕為私,卿亦不自安也。」頃之,上問宗尹子:「汝父致仕,將居何所?」其子曰:「聚屬既多,不能復在京師。」上遣使問宗尹曰:「朕欲留卿,時相從游,卿子之言如此,今定何如?」宗尹曰:「臣豈不欲在此,但余閒之年,猶在輦下,恐聖主心困耳。既哀老臣不忍擯棄,時時得瞻望天顏,臣豈敢他往。鄉裡故老無存者,雖到彼,尚將與誰游乎。」於是賜甲第一區,凡宴集畋獵皆從焉。二十八年,薨。
宗寧本名阿土古,系出景祖,太尉阿離合懣之孫。性勤厚,有大志。起家為海陵征南都統,戰瓜洲渡,功最。歷祁州刺史。
大定二年,為會寧府路押軍萬戶,擢歸德軍節度使。時方旱蝗,守寧督民捕之,得死蝗一斗,給粟一斗,數日捕絶。移鎮寧昌軍,改知臨潢府事,移天德軍。世宗嘗謂宰臣曰:「宗寧智慮雖淺,然所至人皆愛之。」即命為行軍右翼都統,為賀宋正旦使。累遷兵部尚書,授隆州路和團猛安烈裡沒世襲謀克。出知大名府事,徙鎮利涉軍,俄同簽大睦親府事。
宗寧多病,世宗欲以涼地處之,俾知咸平,詔以其子符寶郎畝為韓州刺史,以便養。無幾,入授同判大睦親府事,拜平章政事。明昌二年,薨。宗寧居家約儉如寒素,臨事明敏。其鎮臨潢,鄰國有警,宗寧聞知乏糧,即出倉粟,令以牛易之,敵知得粟,即遁去。邊人以窩斡亂後,苦無牛,宗寧復令民入粟易牛,既而民得牛而倉粟倍于舊,其經畫如此。
宗道本名八十,上京司屬司人,系出景祖,太尉訛論之少子也。通《周易》、《孟子》,善騎射,大定五年,充閤門祗候,累除近侍局使。
右丞相烏古論元忠、左衛將軍仆散揆等嘗燕集,有所竊議,宗道即密以聞。世宗嘉之,授右衛將軍,出為西南路副招討。章宗即位,改同知平陽府事。陝西路副統軍、左宣徽使移刺仲方舉以自代,除西北路招討使。故事,諸部賀馬八百餘疋,宗道辭不受,諸部悅服,邊鄙順治。提刑司察廉,召為殿前右副都點檢。尋除陝西路統軍使,以鎮靜得軍民心,特遷三階,兼知京兆府事。時夏早,俾長安令取太白湫水,步迎于遠郊,及城而雨。是歲大稔,人以為精意所感,刊石紀之。
承安二年,為賀宋正旦使,尋授河南路統軍使。泗州民張偉獲宋人王萬,言彼界事情,宗道疑其冤,乃廉問得實。萬,楚州賈人,偉負萬貨五千餘貫,三年不償,萬理索,為偉所誣。乃坐偉而歸萬,時人服其明。後乞至仕,朝廷知非本心,改知河中府,有惠政,民立像于層觀,以時祭之。移知臨洮,以病解。泰和四年,卒。贈龍虎衛上將軍。
宗雄本名謀良虎,康宗長子。其始生也,世祖見而異之,曰:「此兒風骨非常,他日必為國器。」因解佩刀,使常置其側,曰:「俟其成人則使佩之。」九歲能射逸兔。年十一,射中奔鹿。世祖坐之膝上曰:「兒幼已然,異已出倫輩矣。」以銀酒器賜之。既長,風表奇偉,善談辯,多智略,孝敬謙謹,人愛敬之。康宗沒,遼使阿息保來,乘馬至靈帷階下,擇取賵贈之馬。太祖怒,欲殺阿息保,宗雄諫,太祖乃止。
太祖將舉兵,宗雄曰:「遼主驕侈,人不知兵,可取也。不能擒一蕭海裡,而我兵擒之。」太祖善其言。攻寧江州,渤海兵鋭甚。宗雄以所部敗渤海兵,以功授世襲千戶謀克。太祖敗遼兵于出河店,宗雄推鋒力戰,功多。達魯古城之役,宗雄將右軍,身先士卒戰,遼兵當右軍者已卻,上命宗雄助左軍擊遼兵。宗雄繞遼兵後擊之,遼兵遂大潰,乘勝逐北。日已暮,圍之。黎明,遼兵突圍出,追殺至乙呂白石而還。上撫其背曰:「朕有此子,何事不濟。」以禦服賜之。
及遼帝以七十萬眾至馳門,諸將皆曰:「遼軍勢甚盛,不宜速戰。」宗雄曰:「不然。遼兵雖眾,而皆庸將,士卒惴惴,不足畏也。戰則破之掌握間耳。」上曰:「善。」追及遼帝于護步荅岡。宗雄率眾直前,短兵接。宗雄令前行持挺擊遼兵馬首,後行者射之,大敗遼兵。上嘉宗雄功,執其手勞之,以禦介冑及禦戰馬、寶貨、奴婢賜之。
斜也攻春州,宗雄與宗干、婁室取金山縣。行近白鷹林,獲候者七人,縱其一人使歸。縣人聞大軍至,乃潰,遂下金山縣。與斜也俱取泰州。
太祖自將取臨潢府,遣宗雄先啟行,遇遼兵五千,宗雄與戰,大軍亦至,大破之。及留守撻不野降,上以其女與宗雄,賞其啟行破遼援兵之功也。既而與蒲家奴按視泰州地土,宗雄包其土來奏曰:「其土如此,可種植也。」上從之。由是徙萬餘家屯田泰州,以宗雄等言其地可種藝也。
西京既降復叛,時糧餉垂盡,議欲罷攻。宗雄曰:「西京,都會也,若委而去之,則降者離心,遼之餘黨與夏人得以窺伺矣。」乃立重賞以激士心。既而,夜中有火,大如鬥,墜於城中。宗雄曰:「此城破之象也。」及克西京,賜宗雄黃金百兩,衣十襲及奴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