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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院部民有自壞鎧甲者,其長佛奴杖殺之,上怒其用法太峻,詔奪官。吏以故不敢酷。撻剌干乃方十因醉言宮掖事,法當死,特貰其罪。五院部民偶遺火,延及木葉山兆域,亦當死,杖而釋之,因着為法。至於敵八哥始竊薊州王令謙家財,及覺,以刃刺令謙,幸不死。有司擬以盜論,止加杖罪。又那母古犯竊盜者十有三次,皆以情不可恕,論棄市。因詔自今三犯竊盜者,額、徒三年;四則面、徒五年;至于五則處死。若是者,重輕適宜,足以示訓。近侍劉哥、烏古斯嘗從齊王妻而逃,以赦,後會千齡節出首,乃詔諸近侍、護衛集視而腰斬之。於是國無幸民,綱紀修舉,吏多奉職,人重犯法。故統和中,南京及易、平二州以獄空聞。至開泰五年,諸道皆獄空,有刑措之風焉。
故事,樞密使非國家重務,未嘗親決,凡獄訟惟夷離畢主之。及蕭合卓、蕭樸相繼為樞密使,專尚吏才,始自聽訟。時人轉相效習,以狡智相高,風俗自此衰矣。故太平六年下詔曰:「朕以國家有契丹、漢人,故以南、北二院分治之,蓋欲去貪枉,除煩擾也;若貴賤異法,則怨必生。夫小民犯罪,必不能動有司以達於朝,惟內族、外戚多恃恩行賄,以圖苟免,如是則法廢矣。自今貴戚以事被告,不以事之大小,並令所在官司按問,具申北、南院覆問得實以聞;其不按輒申,及受請託為奏言者,以本犯人罪罪之。」七年,詔中外大臣曰:「制條中有遺闕及輕重失中者,其條上之,議增改焉。」
※校勘記
一:強陵拽剌禿裡年未及之女及下疑脫笄字。
二:斬殿前都點檢耶律夷臘葛斬,原誤「監」。據紀保寧元年二月及卷七八本傳改。
三:亦斷以律按紀統和十二年七月作「依漢律」。
四:至是始置少卿及正主之按紀統和十二年十月,大理寺置少卿及正主之。
五:如邢抱朴之屬按紀邢抱朴等分決諸道滯獄,在統和九年閏二月。
第六十二卷 志第三十一
刑法志下
興宗即位,欽哀皇后始得志,昆弟專權。馮家奴等希欽哀意,誣蕭浞卜等謀反,連及嫡後仁德皇后。浞卜等十餘人與仁德姻援坐罪者四十餘輩,皆被大闢,仍籍其家。幽仁德于上京,既而遣人弒之。迫殞非命,中外切憤。欽哀後謀廢立,遷于慶州。及奉迎以歸,頗復預事,其酷虐不得逞矣。然興宗好名,喜變更,又溺浮屠法,務行小惠,數降赦宥,釋死囚甚眾。
重熙元年,詔職事官公罪聽贖,私罪各從本法;子弟及家人受賕,不知情者,止坐犯人。先是,南京三司銷錢作器皿三斤,持錢出南京十貫,及盜遺火家物五貫者處死;至是,銅逾三斤,持錢及所盜物二十貫以上處死。二年,有司奏:「元年詔曰,犯重罪徒終身者,加以捶楚,而又面。是犯一罪而具三刑,宜免。其職事官及宰相、節度使世選之家子孫,犯奸罪至徒者,未審否?」止諭曰:「犯罪而悔過自新者,亦有可用之人,一其面,終身為辱,朕甚憫焉。」後犯終身徒者,止刺頸。奴婢犯逃,若盜其主物,主無得擅其面,刺臂及頸者聽。犯竊盜者,初刺右臂,再刺左,三刺頸之右,四刺左,至于五則處死。五年,新定條製成,詔有司凡朝日執之,仍頒行諸道。蓋纂修太祖以來法令,叄以古制。其刑有死、流、杖及三等之徒,而五凡、五百四十七條。<一>
時有群牧人竊易官印以馬與人者,法當死,帝曰:「一馬殺二人,不亦甚乎?」減死論。又有兄弟犯強盜當死,以弟從兄,且俱無子,特原其弟。至於枉法受賕,詐敕走遞,偽學禦書,盜外國貢物者,例皆免死。郡王貼不家奴弭裡吉告其主言涉怨望,鞫之無驗,當反坐,以欽哀皇后言,竟不加罪,亦不斷付其主,僅籍沒焉。寧遠軍節度使蕭白強掠烏古敵烈都詳穩敵魯之女為妻,亦以後言免死,杖而奪其官。梅裡狗丹使酒殺人而逃,會永壽節出首,特赦其罪。皇妹秦國公主生日,帝幸其第,伶人張隋,本宋所遣者,大臣覺之以聞。召詰,款伏,乃遽釋之。後詔諸職官私取官物者,以正盜論。諸帳郎君等於禁地射鹿,決杖三百,不徵償;小將軍決二百已下;至百姓犯者決三百。聖宗之風替矣。
道宗清寧元年,詔諸宮都部署曰:「凡有機密事,即可面奏;餘所訴事,以法施行。有投誹訕之書,其受及讀者皆棄市。」二年,命諸郡長吏如諸部例,與僚屬同決罪囚,無致枉死獄中。下詔曰:「先時諸路死刑皆待決於朝,故獄訟留滯;自今凡強盜得實者,聽即決之。」四年,復詔左夷離畢曰:「比詔外路死刑,聽所在官司即決。然恐未能悉其情,或有枉者。自今雖已款伏,仍令附近官司覆問。無冤然後決之,有冤者即具以聞。」咸雍元年,詔獄囚無家者,給以糧。六年,帝以契丹、漢人風俗不同,國法不可異施,於是命惕隱蘇、樞密使乙辛等更定條制。凡合于律令者,具載之;其不合者,別存之。時校定官即重熙舊制,更竊盜臓二十五貫處死一條,增至五十貫處死;又刪其重複者二條,為五百四十五條;取律一百七十三條,又創增七十一條,凡七百八十九條,增重編者至千餘條。皆分類列。以大康間所定,復以律及條例叄校,續增三十六條。其後因事續校,至大安三年止,又增六十七條。條約既繁,典者不能遍習,愚民莫知所避,犯法者眾,吏得因緣為奸。故五年詔曰:「法者所以示民信,而致國治。簡易如天地,不忒如四時,使民可避而不可犯。比命有司纂修刑法,然不能明體朕意,多作條目,以罔民于罪,朕甚不取。自今復用舊法,餘悉除之。」
然自大康元年,北院樞密使耶律乙辛等用事。宮婢單登等誣告宣懿皇后,乙辛以聞,即詔乙辛劾狀,因實其事。上怒,族伶人趙惟一,斬高長命,皆籍其家,仍賜皇后自盡。三年,乙辛又與其黨謀構昭懷太子,陰令右護衛太保耶律查剌,告知樞密院事蕭速撒等八人謀立皇太子。<二>詔按無狀,出速撒、達不也外補,流護衛撒撥等六人。詔告首謀逆者,重加官賞;否則悉行誅戮。乙辛教牌印郎君蕭訛都斡自首「臣嘗預速撒等謀」,因籍姓名以告。帝信之,以乙辛等鞫按,至杖皇太子,囚之宮中別室,殺撻不也、撒剌等三十五人,又殺速撒等諸子;其幼稚及婦女、奴婢、家產,皆籍沒之,或分賜群臣。燕哥等詐為太子爰書以聞,上大怒,廢太子,徙上京,乙辛尋遣人弒于囚所。帝猶不寤,朝廷上下,無復紀律。
天祚乾統元年,凡大康三年預乙辛所害者悉復官爵,籍沒者出之,流放者還鄉裡。至二年,始發乙辛等墓,剖棺戮屍,誅其子孫,餘黨子孫減死,徙邊,其家屬奴婢皆分賜被害之家。如耶律撻不也、蕭達魯古等,黨人之尤凶狡者,皆以賂免。至于覆軍失城者,第免官而已。行軍將軍耶律涅裡三人有禁地射鹿之罪,皆棄市。其職官諸局人有過者,鎸降決斷之外,悉從軍。賞罰無章,怨日起;劇盜相,叛亡接踵。天祚大恐,益務繩以嚴酷,由是投崖、炮擲、釘割、臠殺之刑復興焉。或有分屍五京,甚者至取其心以獻祖廟。雖由天祚救患無策,流為殘忍,亦由祖宗有以啟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