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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475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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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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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定元年春,全厚募人為兵,不限南北,宋軍多亡應之。天長民保聚為十六砦,比歲失業,官振之,不能繼,壯者皆就募。射陽湖浮居數萬家,家有兵仗,侵掠不可制,其豪周安民、谷汝礪、王十五長之,亦蜂結水砦,以觀成敗。翟朝宗知揚州,權制置。全厚賞捕趙邦永,邦永乃變名必勝。全知東南利舟師,謀鰼水戰,米商至,悉並舟糴之。留其柁工,一以教十。又遣人泛江湖市桐油煔筏,厚募南匠,大治舭達船,自淮及海相望。於是善湘禁桐油煔筏下江,嚴甚。朝宗市煔木往揚州,善湘亦聞于朝,請以松木易留之。全不得已,代以榆板,舟成多重滯。六月,試舟射陽湖,善湘恐其乘便搗通、泰,亟牒池州求通、泰入湖之路。七月壬辰,全使衍德提兵三萬如海州。乙未,全及楊氏大閲戰艦于海洋。八月,全趨青州,為嚴實及石小哥邀擊,敗走。小哥,珪子也,遂奪青崮,據之,九月,全歸海州,治舟益急,驅諸崮人鰼水。十一月,全至楚州。全山東經理未定,而歲貢于大元者不缺,故外恭順于宋以就錢糧,往往貿貸輸大元。宋得少寬北顧之憂,遣餉不輟。全縱遊說于朝,不若復建山陽制置司。全又與金合縱,約以盱眙與之,金亦遣靳經歷者聘全,皆不遂。

二年四月,全以糧少為詞,遣海舟自蘇州洋入平江、嘉興告糴,實欲習海道,覘畿甸也。六月,全資淮安牛馬會趙五嘯合亡命,雜北軍分往盱眙略牛馬。九月,全往漣、海視戰艦,陽言歸東平葬方士許先生。未幾,還。嘗燕張國明等,忽曰:「我乃不忠不孝之人。」眾曰:「節使何為有是言也?」全曰:「縻費朝廷錢糧至多,乃殺許制置,不忠;我兄被人殺,不能報復,不孝。二月二十五日事,吾之罪也。十一月十三日事,誰之罪耶?」蓋指卓與夏全也。全密遣軍掠高郵、寶應、天長之間,知高郵軍葉秀髮遣宗雄武領民兵捍禦,為賊所敗。


  

三年二月壬寅,禦前軍器庫火。得縱火者,楚州軍穆椿也。全欲銷宋兵備,故使椿行,且伏奸于外,謀入為亂,以不得入而止。於是先朝兵甲盡喪。椿臨刑笑曰:「事濟矣。」全欲先據揚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趨海。諸將皆曰:「通、泰,鹽場在焉,莫若先取為家計,且使朝廷失鹽利。」全欲朝廷不為備,且雖反而難遽絶錢糧,乃挾大元李、宋二宣差恫疑虛喝,而使國明達諸朝。而大元實未嘗資全兵。有識李宣差者,曰:「此青州賣藥人也。」七月,召國明稟議,全以寶玉資其行,賓從所過,揚言:「李相公英略絶倫,其射五百步,朝廷莫若裂地王之,與增錢糧,使當邊境。」遍饋要津,求主其說。既見廟堂,以百口保全不叛。

八月,全將閲舟師,風不順,焚香禱曰:「使全有天命,當反風。」語畢風反。大閲數日。會全糴麥舟過鹽城縣,朝宗嗾尉兵奪之。全怒,以捕盜為名,庚午,水陸數萬徑搗鹽城,戍將陳益、樓強皆遁,全入城據之。知縣陳遇逾城走,公私鹽貨皆沒于全。朝宗倉皇遣干官王節入鹽城,懇全退師;又遣吏曾、李易入山陽,求楊氏裡言之助,皆不答。朝宗乃遣卞整領兵扼境。全留鄭祥、董友守鹽城,提兵往楚。整與遇麾軍道左,擊柝聲諾。全言于朝,稱遣兵捕盜過鹽城,令自棄城遁去,慮軍民驚擾,未免入城安眾。乃加全兩鎮節,令釋兵,命制置司干官耶律均往諭之。全曰:「朝廷待我如小兒,啼則與果。」不受。朝廷為罷朝宗,謀再用紹雲,紹雲辭以官卑不能制;命鄭損,損辭。通判揚州趙敬夫暫攝事。

全造舟益急,至發塚取煔板,煉鐵錢為釘鞠,熬人脂搗油灰,列炬繼晷,招沿海亡命為水手。又紿敬夫以大元為詞,邀增五千人錢糧,求誓書鐵券。朝廷猶遣餉不絶。全得米,即自轉輸淮海入鹽城以贍其眾。他軍士見者曰:「朝廷惟恐賊不飽,我曹何力殺賊!」射陽湖人至有「養北賊戕淮民」之語,聞者太息。

王十五附全,全又遣人以金牌誘脅周安民等,造浮梁于諭口,以便鹽城來往;又開馬扌羅港、壽河,引淮船入湖,為攻撓水砦計。復言于制置司云:「全復歸三年,淮甸寧息,雖荷大丞相力主安靖之說,深有覆護之恩,奈何趙制置、岳總管、二趙兄弟人自為政,使全難處!全欲決定去就,親往鹽城存札。若有疾全者、疑全者,如趙知府之輩,便可提兵決戰。如能滅全,高官重祿任彼取之,倘不能滅,方表全心。」善湘見之甚憤,范亦請調兵。

時彌遠多在告,執政無可否,舉朝率謂:「大丞相老于經綸,豈不善處?」獨參知政事鄭清之深憂之,密與樞密袁韶、尚書范楷議,二人所見合。清之乃約韶見帝,韶歷言全狀,帝有憂色。清之即力贊討全,帝意決。清之退,以帝意告彌遠,彌遠意亦決。乙巳,金字牌進善湘煥章閣學士、江淮制置大使,范直徽猷閣、知揚州、淮東安撫副使,葵直寶章閣、淮東提點刑獄兼知滁州,俱節制軍馬,全子才軍器監簿、制置司參議官。下詔曰:

君臣,天地之常經;刑賞,軍國之大枋。順斯柔撫,逆則誅夷。惟我朝廷兼愛南北,念山東之歸附,即淮甸以綏來。視爾遺黎,本吾赤子,故給資糧而脫之餓殍,賜爵秩而示以寵榮,坐而食者逾十年,惠而養之如一日,此更生之恩也,何負汝而反耶?蠢茲李全,儕于異類,蜂屯蟻聚,初無橫草之功;人面獸心,曷勝擢髮之罪!繆為恭順,公肆陸梁。因饋餉之富,以嘯集儔徒;挾品位之崇,以脅制官吏。凌蔑帥閫,殺逐邊臣,虔劉我民,輸掠其眾。狐假威以為畏己,犬吠主旁若無人。姑務包含,愈滋猖獗,遽奪攘于鹽邑,繼掩襲于海陵,用怨酬恩,稔惡恣暴。為封豕以氵存食,貪婪無厭;怒螳螂而當車,滅亡可待。故神人之共憤,豈覆載之所容!舍是弗圖,孰不可忍!李全可削奪官爵,停給錢糧。敕江、淮制臣,整諸軍而討伐;因朝野僉議,堅一意以剿除。蔽自朕心,誕行天罰。


  
顧予眾士,久銜激憤之懷;暨爾邊氓,期洗沈冤之痛。益勉思于奮厲,以共赴于功名。凡曰脅從,舉官效順,當察情而宥過,庸加惠以褒忠。爰飭邦條,式孚群聽:應擒斬到全者,賞節度使,錢二十萬,銀絹二萬匹;同謀人次第擢賞。能取奪見占城壁者,州,除防禦使;縣,除團練使;將佐官民以次推賞。逆全頭目兵卒皆我遺黎,豈甘從叛?諒由劫制,必非本心。所宜去逆來降,並與原罪;若能立功效者,更加異賞。鄭衍德、國安用雖與逆全管兵,然屢效忠款,乃心本朝,馮、于世珍雖為逆全信用,然俱通古今,宜曉逆順,如率眾來降,當加擢用。四方士人流落淮甸,一時陷賊,實非本心,如能相率來歸,當與赦罪。海州、漣水軍、東海縣等處有為逆全守城壁者,舉城來降,當各推恩。時青以忠守境,屢立駿功;彭義斌以忠拓境,大展皇略,亦為逆全謀害,俱加贈典,追封立廟。

噫,以威報虐,既有辭于苗民,惟斷乃成,斯克平于淮、蔡。佈告中外,咸使聞知。

詔詞,清之所代也。促荊襄、淮西諸軍赴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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