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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韶十上疏丐去,以端明殿學士提舉玉隆宮。時直學士院應亻繇、中書舍人趙汝騰拜疏留韶內祠,未報。韶陛辭,疏甚剴切,其略曰:「彼此相視,莫行其志,而
剸裁庶政,品量人物,相與運于冥冥之中者,不得不他有人焉。是中書之手可束,而台諫之口可鈐,朝廷之事所當力為,不可枚舉,皆莫有任其責者,甚非所以示四方、一體統。」改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即出國門,力辭,道次三衢,詔趣受命,再辭,仍奉祠玉隆。
八年,被召,辭,不許。再辭,仍舊職奉祠萬壽兼侍讀,令守臣以禮趣行。又辭,不許。九年,仍奉祠玉隆。十一年,祠滿再任。卒,年七十五。韶忠厚純實,平粹簡淡,不溺于聲色貨利,默坐一室,門無雜賓雲。
王邁字貫之,興化軍仙遊人。嘉定十年進士,為潭州觀察推官。丁內艱,調浙西安撫司干官。考廷試,詳定官王元春欲私所親置高第,邁顯擿其繆,元春怒,嗾諫官李知孝誣邁在殿廬語聲高,免官。
調南外睦宗院教授。真德秀方守福州,邁竭忠以裨郡政。赴都堂審察,丞相鄭清之曰:「學官掌故,不足凂吾貫之。」俄召試學士院,策以楮幣,邁援據古今,考究本末,謂:「國貧楮多,弊始於兵。乾、淳初行楮幣,止二千萬,時南北方休息也。開禧兵興,增至一億四千萬矣。紹定有事山東,增至二億九千萬矣。議者徒患楮窮,而弗懲兵禍,姑以今之尺籍校之,嘉定增至二十八萬八千有奇。用寡謀之人,試直突之說,能發而不能收,能取而不能守。今無他策,核軍實,窒邊釁,救楮幣第一義也。」又言:「修內司營繕廣,內帑宣索多,厚施緇黃,濫予嬪禦,若此未嘗裁撙,徒聞有括田、榷鹽之議者。向使二事可行,故相行之久矣。更化伊始,奈何取前日所不屑行者而行之乎?」又因楮以及時事,言:「君子之類雖進,而其道未行;小人之跡雖屏,而其心未服。」真德秀病危,聞邁所對,善之。
帝再相喬行簡,或傳史嵩之復用,邁上封事曰:「天下之相,不與天下共謀之,是必冥冥之中有為之地者。且舊相姦憸刻薄,天下所知,復用,則君子空于一網矣。」又言吳知古、陳洵益撓政。輪對,言:「君不可欺天,臣不可欺君,厚權臣而薄同氣,為欺天之著。」邁由疏遠見帝,空臆無隱,帝為改容。言者劾邁論邊事過實,魏了翁侍經筵,為帝言惜其去,改通判漳州。禋祀雷雨,邁應詔言:「天與寧考之怒久矣。曲櫱致疾,妖冶伐性,初秋逾旬,曠不視事,道路憂疑,此天與寧考之所以怒也。隱、刺覆絶,攸、熹尊寵,綱淪法斁,上行下效,京卒外兵,狂悖迭起,此天與寧考之所以怒也。陛下不是之思,方用漢災異免三公故事,環顧在廷,莫知所付。遙相崔與之,臣恐與之不至,政柄他有所屬,此世道否泰,君子小人進退之機也。」於是台官李大同言邁交結德秀、了翁及洪咨夔以收虛譽,削一秩免。蔣峴劾邁前疏妄論倫紀,請坐以非所宜言之罪,削二秩。久之,復通判贛州,改福州、建康府、信州,皆不行。淳祐改元,通判吉州。右正言江萬里袖疏榻前曰:「邁之才可惜,不即召,將有老不及之嘆。」帝以為然。有尼之者,遂止。
知邵武軍。在郡,詔以亢旱求言,邁驛奏七事,而以徹龍翔宮、立濟王后為先。時鄭清之再相,以左司郎官召,力辭。以直秘閣提點廣東刑獄,亦辭,改侍右郎官,諫官焦炳炎論罷。予祠,卒,贈司農少卿。
邁以學問詞章發身,尤練世務。易祓戒潭人曰:「此君不可犯。」奪勢家冒占田數百畝以還民。李宗勉嘗論邁,然邁評近世宰輔,至宗勉,必曰「賢相」。徐清叟與邁有違言,邁晚應詔,謂清叟有人望可用。世服其公雲。
史彌鞏,字南叔,彌遠從弟也。好學強記。紹熙四年,入太學,升上舍。時彌遠柄國,寄理不獲試,淹抑十載。嘉定十年,始登進士第。
時李開鄂閫,知彌鞏持論不阿,闢咨幕府事。壽昌戍卒失律,欲盡誅其亂者,乃請誅倡者一人,軍心感服。改知溧水縣,首嚴庠序之教。端平初,入監都進奏院。轉對,有君子小人才不才之奏,護蜀保江之奏。嘉熙元年,都城火,彌鞏應詔上書,謂修省之未至者有五。又曰:「天倫之變,世孰無之。陛下友愛之心亦每發見。洪咨夔所以蒙陛下殊知者,謂霅川之變非濟邸之本心,濟邸之死非陛下之本心,其言深有以契聖心耳,矧以先帝之子,陛下之兄,乃使不能安其體魄于地下,豈不幹和氣,召災異乎?矇蔽把握,良有以也。」
出提點江東刑獄。歲大旱,饒、信、南康三郡大侵,謂振荒在得人,俾厘戶為五,甲乙以等第糶,丙為自給,丁糴而戊濟,全活為口一百一十四萬有奇。徽之休寧有淮民三十餘輩,操戈劫人財,逮捕,法曹以不傷人論罪。彌鞏曰:「持兵為盜,貸之,是滋盜也。」推情重者僇數人,一道以寧。饒州兵籍溢數,供億不繼,請汰冗兵。令下,營門大噪。乃呼諸校謂曰:「汰不當,許自陳,敢嘩者斬。」咸叩頭請罪,諸營帖然,稟給亦大省。召為司封郎中,以兄子嵩之入相,引嫌丐祠,遂以直華文閣知婺州。時年已七十,丐祠,提舉崇禧觀。裡居絶口不道時事。卒,年八十。真德秀嘗曰:史南叔不登宗袞之門者三十年,未仕則為其寄理,已仕則為其排擯,皭然不污有如此。
五子,長肯之,終刑部郎官,能之、有之、冑之俱進士。TV肯之子蒙卿,咸淳元年進士,調江陰軍教授,蚤受業色川陽恪,為學淹博,著書立言,一以朱熹為法。
陳塤,字和仲,慶元府鄞人。大父叔平與同郡樓鑰友善,死,鑰哭之。塤才四歲,出揖如成人。鑰指盤中銀杏使屬對,塤應聲曰:「金桃。」問何所據?對以杜詩「鸚鵡啄金桃。」鑰竦然曰:「亡友不死矣。」長受《周官》于劉著,頃刻數千百言輒就。試江東轉運司第一,試禮部復為第一。
嘉定十年,登進士第。調黃州教授。喪父毀瘠,考古禮制時祭、儀制、祭器行之。忽嘆曰:「俗學不足學。」乃師事楊簡,攻苦食淡,晝夜不怠。免喪,史彌遠當國,謂之曰:「省元魁數千人,狀元魁百人,而恩數逾等,盍令省元初授堂除教授,當自君始。」塤謝曰:「廟堂之議甚盛,舉自塤始,得無嫌乎?」徑部注處州教授以去,士論高之。
理宗即位,詔求言,塤上封事曰:「上有憂危之心,下有安泰之象,世道之所由隆。上有安泰之心,下有憂危之象,世道之所由污。故為天下而憂,則樂隨之。以天下為樂,則憂隨之。有天下者,在乎善審憂樂之機而已。今日之敝,莫大於人心之不合,紀綱之不振,風俗之不淳,國敝人偷而不可救。願陛下養之以正,勵之以實,蒞之以明,斷之以武。」而塤直聲始著于天下。與郡守高似孫不合,去,歸奉其母。召為太學錄,踰年始至。轉對,言:「天道無親,民心難保。日月逾邁,事會莫留。始之鋭,久則怠。始之明,久則昏。垂拱仰成,盛心也,不可因以負有為之志。遵養時晦,至德也,不可因以失乘時之機。」上嘉納之。遷太學博士,主宗正寺簿。都城火,塤步往玉牒所,盡藏玉牒于石室。詔遷官,不受。應詔言應上天非常之怒者,當有非常之舉動,歷陳致災之由。又有吳潛、汪泰亨上彌遠書,乞正馮榯、王虎不儘力救火之罪,及行知臨安府林介、兩浙轉運使趙汝憚之罰。人皆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