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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190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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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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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右文殿修撰,差知隆興府兼江西安撫。時江右大饑,詔任責荒政。始至,榜通衢曰:「閉糴者配,強糴者斬。」次令盡出公家官錢、銀器,召官吏、儒生、商賈、市民各舉有干實者,量借錢物,逮其責領運糴,不取子錢,期終月至城下發糶,於是連檣而至,其直自減,民賴以濟。時信守謝源明乞米救助,幕屬不從,棄疾曰:「均為赤子,皆王民也。」即以米舟十之三予信。帝嘉之,進一秩,以言者落職,久之,主管沖佑觀。

紹熙二年,起福建提點刑獄。召見,遷大理少卿,加集英殿修撰、知福州兼福建安撫使。棄疾為憲時,嘗攝帥,每嘆曰:「福州前枕大海,為賊之淵,上四郡民頑獷易亂,帥臣空竭,急緩奈何!」至是務為鎮靜,未期歲,積鏹至五十萬緡,榜曰:「備安庫」。謂閩中土狹民稠,歲儉則糴于廣,今幸連稔,宗室及軍人入倉請米,出即糶之,候秋賈賤,以備安錢糴二萬石,則有備無患矣。又欲造萬鎧,招強壯補軍額,嚴訓練,則盜賊可以無虞。事未行,台臣王藺劾其用錢如泥沙,殺人如草芥,旦夕望端坐「閩王殿」。遂丐祠歸。


  

慶元元年落職,四年,復主管沖佑觀。久之,起知紹興府兼浙東安無使,四年,寧宗召見,言鹽法,加寶謨閣待制、提舉佑神觀,奉朝請。尋差知鎮江府,賜金帶。坐繆舉,降朝散大夫、提舉沖佑觀,差知紹興府、兩浙東路安撫使,辭免。進寶文閣待制,又進龍圖閣、知江陵府。令赴行在奏事,試兵部侍郎,辭免。進樞密都承旨,未受命而卒。賜對衣、金帶,守龍圖閣待制致仕,特贈四官。

棄疾豪爽尚氣節,識拔英俊,所交多海內知名士。嘗跋紹興間詔書曰:「使此詔出於紹興之前,可以無事仇之大恥;使此詔行于隆興之後,可以卒不世之大功。今此詔與仇敵俱存也,悲夫!」人服其警切。帥長沙時,士人或訴考試官濫取第十七名《春秋》卷,棄疾察之信然,索亞榜《春秋》卷兩易之,啟名則趙鼎也。棄疾怒曰:「佐國元勛,忠簡一人,胡為又一趙鼎!」擲之地。次閲《禮記》卷,棄疾曰:「觀其議論,必豪傑士也,此不可失。」啟之,乃趙方也。嘗謂:「人生在勤,當以力田為先。北方之人,養生之具不求於人,是以無甚富甚貧之家。南方多末作以病農,而兼併之患興,貧富斯不侔矣。」故以「稼」名軒。為大理卿時,同僚吳交如死,無棺斂,棄疾嘆曰:「身為列卿而貧若此,是廉介之士也!」既厚賻之,復言于執政,詔賜銀絹。

棄疾嘗同朱熹游武夷山,賦《九曲棹歌》,熹書「克己復禮」、「夙興夜寐」,題其二齋室。熹歿,偽學禁方嚴,門生故舊至無送葬者。棄疾為文往哭之曰:「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棄疾雅善長短句,悲壯激烈,有《稼軒集》行世。紹定六年,贈光祿大夫。咸淳閒,史館校勘謝枋得過棄疾墓旁僧舍,有疾聲大呼于堂上,若嗚其不平,自昏暮至三鼓不絶聲。枋得秉燭作文,旦且祭之,文成而聲始息。德祐初,枋得請于朝,加贈少師,謚忠敏。

何異,字同叔,撫州崇仁人。紹興二十四年進士,調石城主簿,歷兩任,知蘋鄉縣。丞相周必大、參政留正以院轄擬異,孝宗問有無列薦,正等以萍鄉政績對,乃遷國子監主簿。遷丞,轉對,所言帝喜之,曰:「君臣一體,初不在事形跡,有所見聞,于銀台司繳奏。」擢監察御史。異奏與丞相留正舊同官,不敢供職,禦札不許引嫌,遂拜命。

遷右正言。時光宗愆于定省,異入疏諫,不報。約台官聯名,言奸人離間父子,當明正典刑,語極峻,又不報。丐外,授湖南轉運判官。偶攝帥事,辰蠻侵擾邵陽,異募山丁捕首亂者,蒲來矢以眾來降。尋為浙西提點刑獄。以太常少卿召,改秘書監兼實錄院檢討官,權禮部侍郎、太常寺。

太廟芝草生,韓侂冑率百官觀焉,異謂其色白,慮生兵妖,侂冑不悅。又以劉光祖于異交密,言者遂以異在言路不彈丞相留正及受趙汝愚薦,劾罷之,久乃予祠。起知夔州兼本路安撫。異以夔民土狹食少,同轉運司糴米樁積,立循環通濟倉。七月丙戌,西北有星白芒墜地,其聲如雷,異曰:「戌日酉時,火土交會,而妖星自東南衝西北,化為天狗,蜀其將有兵乎?」丐祠,以寶謨閣待制提舉太平興國宮。後四年,吳曦果叛。起知潭州,乞閒予祠者再。

嘉定元年,召為刑部侍郎。五月不雨,異上封事言:「近日號令或從中出,而執政不得與聞其事,台諫不得盡行其言。陛下閔念饑民,藥病殯死,遐荒僻嶠,安得實惠?多方稱提,不如縮造楮幣;阜通商米,不如稍寬關市之征。」明年,權工部尚書。告老,抗章言:「近臣求去,類成虛文,中外相觀,指為禮數,無以為風俗廉恥之勸。」以寶章閣直學士知泉州,從所乞予祠,進寶章閣學士,轉一官致仕。卒,年八十有一。異高自標緻,有詩名,所著《月湖詩集》行世。


  
劉宰,字平國,金壇人。既冠,入鄉校,卓然不苟于去就取捨。紹熙元年舉進士,調江寧尉。江寧巫風為盛,宰下令保伍互相糾察,往往改業為農。歲旱,帥守命振荒邑境,多所全活。有持妖術號「真武法」、「空雲子」、「寶華主」者,皆禁絶之。書其坐右曰:「毋輕出文引,毋輕事棰楚。」緣事出郊,與吏卒同疏食水飲。去官,惟篋藏主簿趙師秀酬倡詩而已。調真州司法。詔仕者非偽學,不讀周惇頤、程頤等書,才得考試,宰喟然曰:「平生所學者何?首可斷,此狀不可得。」卒弗與。

授泰興令,有殺人獄具,謂:「禱于叢祠,以殺一人,刃忽三躍,乃殺三人,是神實教我也。」為請之州,毀其廟,斬首以徇。鄰邑有租牛縣境者,租戶于主有連姻,因喪會,竊券而逃。它日主之子征其租,則曰牛鬻久矣。子累年訟于官,無券可質,官又以異縣置不問。至是訴于宰,宰曰:「牛失十載,安得一旦復之。」乃召二丐者勞而語之故,托以它事系獄,鞫之,丐者自詭盜牛以賣,遣詣其所驗視。租戶曰:「吾牛因某氏所租。丐者辭益力,因出券示之,相持以來,盜券者憮然,為歸牛與租。富室亡金釵,惟二仆婦在,置之有司,咸以為冤。命各持一蘆,曰:「非盜釵者,詰朝蘆當自若;果盜,則長於今二寸。」明旦視之,一自若,一去其蘆二寸矣,即訊之,果伏其罪。有姑訴婦不養者二,召二婦並姑置一室,或餉其婦而不及姑,徐伺之,一婦每以己饌饋姑,姑猶呵之,其一反之。如是累日,遂得其情。

父喪,免,至京,韓侂冑方謀用兵,宰啟鄧友龍、薛叔似極言輕佻兵端,為國深害,迄如其言。為浙東倉司干官,職事修舉,亟引去,默觀時變,頓不樂仕。尋告歸,監南嶽廟。江、淮制置使黃度闢之入幕,宰辭曰:「君命召不往,今矧可出耶?」嘉定四年,堂審召命且再下,不至。時相亦屢諷執政、從官貽書輓宰,宰峻辭以絶。俄題考功歷,示決不復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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