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元年,提舉臨安洞霄宮。張浚承製起知夔州,尋為龍圖閣學士、川陝等路宣撫處置副使,進端明殿學士、川陝宣撫副使。
金人攻關輔,叛將史斌陷興州,諸郡多應者。法原命諸將堅壁,言戰者斬,眾以為怯。未幾,河東經制使王燮以乏食班師,法原開關納之,與燮同破斌,復興州。方巨盜充斥,秦、隴叛兵欲窺蜀,法原極意拊循,嚴為備禦,傳檄諸路,人心稍安。視山川險阻分地置將:自洮、岷至階、成,關師古主之,屯通川;文、龍至威、茂,劉錡主之,屯巴西。前後屢捷,上所倚重。
會兀朮攻關為吳玠所敗。法原素與玠不睦,玠因奏功訟法原不濟師,不饋糧,不銓錄立功將士。帝手詔詰問,法原自辯甚力,上頗不直之,憂恚,卒於軍。
始,法原為川、陝宣撫使,上從容謂知原曰:「朕方以川、陝付法原。」蓋兄弟皆以材見稱于世,故並用之也。
陳桷,字季壬,溫州平陽人。以上舍貢闢雍。政和二年,廷對第三,授文林郎、冀州兵曹參軍,累遷尚書虞部員外郎。
宣和七年,提點福建路刑獄。福州調發防秋兵,資糧不滿望,殺帥臣,變生倉卒,吏民奔潰,闔城震駭。桷入亂兵中,諭以禍福,賊氣沮,邀桷奏帥臣自斃,桷詭從其請,間道馳奏,以前奏不實待罪,朝廷以桷知變,釋之。叛兵既調行,乃道追殺首惡二十餘人,一方以安。建炎四年五月,復除福建路提刑,尋以疾乞祠,主管江州太平觀。
紹興三年,召為金部員外郎,升郎中。時言事者率毛舉細務,略大利害。桷抗言:「今當專講治道之本,修政事以攘敵國,不當以細故勤聖慮如平時也。」又言:「刺史縣令滿天下,不能皆得人,乞選監司,重其權,久其任。」除太常少卿。又陳攻守二策,在於得人心,修軍政。
五年,除直龍圖閣、知泉州。明年,改兩浙西路提刑。乞置鄉縣三老以厚風俗,凡宮室、車馬、衣服、器械定為差等,重侈靡之禁。八年,遷福建路轉運副使。
十年,復召為太常少卿。適編類徽宗禦書成,詔藏敷文閣,桷以為:「舊制自龍圖至徽猷皆設學士、待制,雜壓著令,龍圖在朝請大夫之上,至徽猷在承議郎之上,每閣相去稍遠,議者疑其不倫。直敷文閣者綴徽猷則與諸閣小異,除之則班列太卑,欲參酌取中,併為一列,不必相遠,庶幾名位有倫,仰稱陛下嚴奉祖宗謨訓之意。」又言:「祫祭用太牢,此祀典之常。駐蹕之初,未能備禮,止用一羊,乞檢會紹興六年詔旨,復用太牢。」
十一年,除權禮部侍郎,賜三品服。普安郡王出閣,奉詔與吏部、太常寺討論典故。桷等議以國本未立,宜厚其禮以系天下望,乃以《皇子出閣禮例》上之,或以為太重。詔以不詳具典故,專任己意,懷奸附麗,與吏部尚書吳表臣、禮部尚書蘇符、郎官方雲翼丁仲寧、太常屬王普蘇籍並罷。尋以桷提舉江州太平觀。
十五年,知襄陽府,充京西南路安撫使。襄、漢兵火之餘,民物凋瘵,桷請于朝,以今之戶數視承平時才二十之一,而賦須尚多,乞重行蠲減。明年,金、戶兵叛,桷遣將平之而後以聞。漢水決溢,漂蕩廬舍,躬率兵民捍築堤岸,賴以無虞。以疾乞祠,除秘閣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二十四年,改知廣州,充廣南東路經略安撫使,未至而卒,年六十四。
桷寬洪醖籍,以誠接物,而恬于榮利。當秦檜用事,以永嘉為寓裡,士之夤緣攀附者,無不躐登顯要。桷以立螭之舊,為人主所知,出入頓挫,晚由奉常少卿擢權小宗伯,復以議禮不阿忤意,遽罷,其節有足稱。自號「無相居士」。有文集十六卷。子汝楫、汝賢、汝諧。孫峴,以詞學擢第,官中書舍人、直學士院。
李璆,字西美,汴人。登政和進士第,調陳州教授,入為國子博士,出知房州。時既榷官茶,復強民輸舊額,貧無所出,被系者數百人,璆至,即日盡釋之。
宣和三年,廷議將取燕,璆聞之,曰:「百闢卿士,一倡共和,國家安危,其幾在是。」上疏切諫,大略謂:「太祖以聖武得天下,將士皆百戰之餘,以是而取燕雲,宜易為力。然趙普輩無敢贊其決者,蓋識天下大勢,且重民命故也。今承太平之業,父老幸不識兵,雖不得燕雲地,何闕于漢。」疏奏不省。及燕既平,責監英州清溪鎮。
明年,赦還為郎,尋試中書舍人。建言元祐名臣子孫,久被廢錮,宜少寬之。宦官譚稹出師河北,以無功廢,將復進用,璆不肯書行。會山東盜起,州縣不能制,至河北無見糧,軍士洶洶。璆條奏十事,忤大臣意,罷。紹興四年,以集英殿修撰知吉州。江西兵素剽悍,璆始視事,有相挺為亂者,亟捕誅首謀者,撫循其餘,大布恩信,境內遂安。
累遷徽猷閣直學士、四川安撫制置使。成都舊城多毀圮,璆至,首命修築。俄水大至,民賴以安。三江有堰,可以下灌眉田百萬頃,久廢弗修,田萊以荒。璆率部刺史合力修復,竟受其利,眉人感之,繪像祠于堰所。間遭歲饑,民徙,發倉振活,無慮百萬家,治蜀之政多可紀。有《清溪集》二十捲。
李樸,字先之,虔之興國人。登紹聖元年進士第,調臨江軍司法參軍,移西京國子監教授,程頤獨器許之。移虔州教授。以嘗言隆祐太后不當廢處瑤華宮事,有詔推鞫。忌者欲擠之死,使人危言動之,樸泰然無懼色。旋追官勒停,會赦,注汀州司戶。
徽宗即位,翰林承旨范純禮自言待罪四十六日,不聞玉音,謂樸曰:「某事豈便于國乎?某事豈便於民乎?」樸曰:「承旨知而不言,無父風也。」純禮泣下。
右司諫陳瓘薦樸,有旨召對,樸首言:「熙寧、元豐以來,政體屢變,始出一二大臣所學不同,後乃更執圓方,互相排擊,失今不治,必至不可勝救。」又言:「今士大夫之學不求諸己,而惟王氏之聽,敗壞心術,莫大於此。願詔勿以王氏為拘,則英材輩出矣。」蔡京惡樸鯁直,他執政三擬官,皆持之不下,復以為虔州教授。又嗾言者論樸為元祐學術。,不當領師儒,罷為肇慶府四會令。
有奸民言邑東地產金寶,立額買撲,破田疇,發墟墓,厚賂乃已,樸至,請罷之。改承事郎,知臨江軍清江縣、廣東路安撫司主管機宜文字。欽宗在東宮聞其名,及即位,除著作郎,半歲凡五遷至國子祭酒,以疾不能至。高宗即位,除秘書監,趣召,未至而卒,年六十五。贈寶文閣待制,官其子孫二人。
樸自為小官,天下高其名。蔡京將強致之,俾所厚道意,許以禁從,樸力拒不見,京怒形于色,然終不害也。中書侍郎馮熙載欲邂逅見樸,樸笑曰:「不能見蔡京,焉能邂逅馮熙載邪?」居官所至有聲。在廣南,止其帥孫竢以文具勤王,不若發常賦助邊。破漕使鄭良引真臘取安南之計,以息邊患,人稱其智。樸嘗自志其墓曰:「以天為心,以道為體,以時為用,其可已矣。」蓋敘其平生雲。有《章貢集》二十捲行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