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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97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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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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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面對,因論程頤、王安石學術同異,上曰:「楊時之學能宗孔、孟,其《三經義辨》甚當理。」淵曰:「楊時始宗安石,後得程顥師之,乃悟其非。」上曰:「以《三經義解》觀之,具見安石穿鑿。」淵曰:「穿鑿之過尚小,至于道之大原,安石無一不差。推行其學,遂為大害。」上曰:「差者何謂?」淵曰:「聖學所傳止有《論》、《孟》、《中庸》,《論語》主仁,《中庸》主誠,《孟子》主性,安石皆暗其原。仁道至大,《論語》隨問隨答,惟樊遲問,始對曰:‘愛人。’愛特仁之一端,而安石遂以愛為仁。其言《中庸》,則謂中庸所以接人,高明所以處己。《孟子》七篇,專發明性善,而安石取揚雄善惡混之言,至於無善無惡,又溺于佛,其失性遠矣。」

鄭億年復資政殿學士、奉朝請,召見于內殿。淵言:「億年故相居中之子,雖為從官,而有從賊之醜,乞浸其職名。」不報。億年,右仆射秦檜之親黨也,由是檜怒之。除秘書少監兼崇政殿說書,以祖名辭。改宗正少卿,以何鑄論罷。主管台州崇道觀。十五年,卒。


  

魏矼,字邦達,和州歷陽人,唐丞相知古後也。少穎悟。時方尚王氏新說,矼獨守所學。宣和三年,上舍及第。建炎四年,召赴闕,詔改宣教郎,除詳定一司敕令所刪定官。

紹興元年,遷樞密院計議官,遷考功郎。會星變,矼因轉對,言:「治平間,彗出東方,英宗問輔臣所以消弭之道,韓琦以明賞罰為對。比年以來,賞之所加,有未參選而官已升朝者,有未經任而輒為正郎者,罰之所加,有未到任而例被沖替者,有罪犯同而罰有輕重者。」力言大臣黜陟不公,所以致異。上識其忠,擢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

臨安火,延燒數千家,獻諛者謂非災異。矼言:「《春秋》定、哀間數言火災,說者謂孔子有德而魯不能用,季孫有惡而不能去,故天降之咎。今朝廷之上有奸慝邪佞之人未逐乎?百執事之間有朋附奔競之徒未汰乎?搢紳有公忠宿望及抱道懷藝、有猷有守之士未用乎?在位之人,畏人軋己,方且蔽賢,未聞推誠盡公,旁招俊乂。宜鑒定、哀之失,甄別邪正,亟加進用。」

內侍李暠飲韓世忠家,刃傷弓匠,事下廷尉。矼言:「內侍出入宮禁,而狠戾發於杯酒,乃至如此,豈得不過為之慮?建炎詔令禁內侍不得交通主兵官及預朝政,違者處以軍法。乞申嚴其禁,以謹履霜之戒。」於是廙杖脊配瓊州。遷侍御史,賜矼五品服。

時朱勝非獨相,矼論:「勝非無所建明,惟知今日進呈一二細故,明日啟擬一二故人,而機務不決,軍政不修,除授挾私,賢士解體。」又疏其五罪,詔令勝非持余服。又言:「國家命令之出,必先錄黃。其過兩省,則給捨得以封駁;其下所屬,則台諫得以論列。此萬世良法也。竊聞近時三省、樞密院,間有不用錄黃而直降指揮者,亦有雖畫黃而不下六部者,望並依舊制。」

劉豫挾金人入寇,宰相趙鼎決親征之議,矼請扈從,因命督江上諸軍。時劉光世、韓世忠、張俊三大將權均勢敵,又懷私隙,莫肯協心。矼首至光世軍中,諭之曰:「賊眾我寡,合力猶懼不支,況軍自為心,將何以戰?為諸公計,當思為國雪恥,釋去私隙,不獨有利於國,亦將有利其身。」光世許之,遂勸其貽書二帥,示以無他,二帥覆書交歡。光世以書聞,由此眾戰屢捷,軍聲大振。

上至平江,魏良臣、王繪使金回,約再遣使,且有恐迫語。矼請罷「講和」二字,飭厲諸將,力圖攻取。會金屢敗遁去,使亦不遣。遷秘書少監。

矼在職七閲月,論事凡百二十餘章。尋乞補外,除直龍圖閣、知泉州,以親老辭,知建州。尋召還,丐祠,不允,除權吏部侍郎。

八年,金使入境,命矼充館伴使,矼言:「頃任御史,嘗論和議之非,今難以專論。」秦檜召矼至都堂,問其所以不主和之意,矼具陳敵情難保,檜諭之曰:「公以智料敵,檜以誠待敵。」矼曰:「相公固以誠待敵,第恐敵人不以誠待相公耳。」檜不能屈,乃改命吳表臣。

詔金使入境,欲屈己就和,令侍從、台諫條奏來上。矼言:「臣素不熟敵情,不知使人所需者何禮,陛下所以屈己者何事。賊豫為金人所立,為之北面,陛下承祖宗基業,天命所歸,何藉于金國乎?傳聞奉使之歸,謂金人悉從我所欲,必無難行之禮,以重困我,陛下何過自取侮乎?如或不可從之事,儻輕許之,他時反為所制,號令廢置將出其手,一有不從,便生兵隙。予奪在彼,失信在我,非計之得也。雖使還我空地,如之何而可保?雖欲寢兵,如之何而可寢?雖欲息民,如之何而可息?非計之得也。陛下既欲為親少屈,更願審思天下治亂之機,酌之群情,擇其經久可行者行之,其不可從者,以國人之意拒之,庶無後悔。所謂國人者,不過萬民、三軍爾。搢紳與萬民一體,大將與三軍一體,今陛下詢于搢紳,民情大可見矣。慾望速召大將,各帶近上統制官數人同來,詳加訪問,以塞他日意外之憂。大將以為不可,則其氣益堅,何憂此敵。」

未幾,丁父憂。免喪,除集英殿修撰、知宣州,不就。改提舉太平興國宮,自是奉祠,凡四任。丁內艱以卒。

潘良貴,字子賤,婺州金華人。以上舍釋褐為闢雍博士,遷秘書郎。時宰相蔡京與其子攸方以爵祿鈎知名士,良貴屹然特立,親故數為京致願交意,良貴正色謝絶。除主客郎中,尋提舉淮南東路常平。


  
靖康元年,召還。賜對,欽宗問孰可秉鈞軸者,良貴極言:「何、唐恪等四人不可用,他日必誤社稷。陛下若欲扶危持顛之相,非博詢于下僚,明揚于微陋,未見其可。」語徹于外,當國者指為狂率,黜監信州汭口排岸。

高宗即位,召為左司諫。既見,請誅偽黨,使叛命者受刃國門,即敵人不敢輕議宋鼎。又乞封宗室賢者于山東、河北,以壯國體,巡幸維揚,養兵威以圖恢復。黃潛善、汪伯彥惡其言,改除工部。良貴以不得其言,求去,主管明道宮。

越數年,除提點荊湖南路刑獄,主管江州太平觀,除考功郎,遷左司。宰相呂頤浩從容謂良貴曰:「旦夕相引入兩省。」良貴正色對曰:「親老方欲乞外,兩省官非良貴可為也。」退語人曰:「宰相進退一世人才,以為賢邪,自當擢用,何可握手密語,先示私恩。若士大夫受其牢籠,又何以立朝。」即日乞補外,以直龍圖閣知嚴州。到官兩月,請祠,主管亳州明道宮。起為中書舍人。

會戶部侍郎向子諲入見,語言煩褻,良貴故善子諲,是日攝起居,立殿上,徑至榻前厲聲曰:「子諲以無益之談久煩聖聽!」子諲欲退,高宗顧良貴曰:「是朕問之。」又諭子諲且款語。子諲復語,久不止,良貴叱之退者再。高宗色變,閣門並彈之,於是二人俱待罪。有旨良貴放罪,子諲無罪可待。

良貴求去,以集英殿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觀。起知明州。期年,除徽猷閣待制、提舉亳州明道宮。既歸,不出者十年。李光得罪,良貴坐嘗與通書,降三官。卒,年五十七。

良貴剛介清苦,壯老一節。為博士時,王黼、張邦昌俱欲妻以女,拒之。晚家居貧甚,秦檜諷令求郡,良貴曰:「從臣除授合辭免,今求之於宰相,辭之於君父,良貴不敢為也。」其諫疏多焚稿,僅存雜著十五卷,新安朱熹為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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