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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 128 /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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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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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初,孫晟使于周,留不遣,而世宗問晟江南虛實,不對,世宗怒,殺晟。周已罷兵,景乃贈劉仁贍太師,追封晟魯國公。世宗遣鐘謨、馮延魯歸國。景復遣謨等朝京師,手自書表,稱天地父母之恩不可報,又請降詔書同籓鎮,遣謨面陳願傳位世子。世宗遣謨等還國,優詔以勞安之。景以謨為禮部侍郎、延魯戶部侍郎。

景為太子時;延魯等皆出入東宮,禮部尚書常夢錫自昪世屢言不可使延魯等近太子,及景立,延魯用事,夢錫每排斥之。景既割地稱臣,有語及朝廷為大朝者,夢錫大笑曰:「君等嘗欲致君如堯、舜,今日自為小朝邪?」鐘謨素善李德明,既歸,而聞德明由宋齊丘等見殺,欲報其冤,未能發。陳覺,齊丘黨也,與嚴續素有隙。覺嘗奉使周,還言世宗以江南不即聽命者,嚴續之謀,勸景誅續以謝罪。景疑之,謨因請使于周,驗其事。景已割地稱臣,乃遣謨入朝謝罪,言不即割地者,非續謀,願赦之。世宗大驚,曰:「續能為謀,是忠其主也,朕豈殺忠臣乎?」謨還,言覺奸詐,景怒,流覺饒州,殺之,宋齊丘坐覺黨與,放還青陽,賜死。以太弟景遂為洪州節度使,燕王冀為太子。


  

景困于用兵,鐘謨請鑄大錢以一當十,文曰「永通泉貨」。謨嘗得罪,而大錢廢。韓熙載又鑄鐵錢,以一當二。

九月,太子冀卒,次子從嘉封吳王,居東宮。鐘謨言從嘉輕肆,請立紀國公從善,景怒,貶謨國子司業,立從嘉為太子。世宗使人謂景曰:「吾與江南,大義已定,然慮後世不能容汝,可及吾世修城隍、治要害為子孫計。」景因營緝諸城,謀遷其都于洪州,群臣皆不欲遷,惟樞密使唐鎬贊之,乃升洪州為南昌,建南都。建隆二年,留太子從嘉監國,景遷于南都。而洪州迫隘,宮府營廨,皆不能容,群臣日夕思歸,景悔怒不已。唐鎬慚懼,發疾卒。

六月,景卒,年六十四。從嘉嗣立,以喪歸金陵,遣使入朝,願復景帝號,太祖皇帝許之,乃謚曰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廟號元宗,陵曰順陵。

煜字重光,初名從嘉,景第六子也。煜為人仁孝,善屬文,工書畫,而豐額駢齒,一目重瞳子。自太子冀已上,五子皆早亡,煜以次封吳王。建隆二年,景遷南都,立煜為太子,留監國。景卒,煜嗣立於金陵。母鐘氏,父名泰章。煜尊母曰聖尊後;立妃周氏為國後;封弟從善韓王,從益鄭王,從謙宜春王,從度昭平郡公,從信文陽郡公。大赦境內。遣中書侍郎馮延魯修貢于朝廷,令諸司四品已下無職事者,日二員待制於內殿。

三年,泉州留從效卒。景之稱臣于周也,從效亦奉表貢獻於京師,世宗以景故,不納。從效聞景遷洪州,懼以為襲己,遣其子紹基納貢于金陵,而從效病卒,泉人因並送其族于金陵,推立副使張漢思。漢思老不任事,州人陳洪進逐之,自稱留後,煜即以洪進為節度使。乾德二年,始用鐵錢,民間多藏匿舊錢,舊錢益少,商賈多以十鐵錢易一銅錢出境,官不可禁,煜因下令以一當十。拜韓熙載中書侍郎、勤政殿學士。封長子仲遇清源公,次子仲儀宣城公。

五年,命兩省侍郎、給事中、中書舍人、集賢勤政殿學士,分夕于光政殿宿直,煜引與談論。煜嘗以熙載盡忠,能直言,欲用為相,而熙載後房妓妾數十人,多出外舍私侍賓客,煜以此難之,左授熙載右庶子,分司南都。熙載盡斥諸妓,單車上道,煜喜留之,復其位。已而諸妓稍稍復還,煜曰:「吾無如之何矣!」是歲,熙載卒,煜嘆曰:「吾終不得熙載為相也。」欲以平章事贈之,問前世有此比否,群臣對曰:「昔劉穆之贈開府儀同三司。」遂贈熙載平章事。熙載,北海將家子也,初與李穀相善。明宗時,熙載南奔吳,穀送至正陽,酒酣臨訣,熙載謂穀曰:「江左用吾為相,當長驅以定中原。」穀曰:「中國用吾為相,取江南如探囊中物爾。」及周師之征淮也,命穀為將,以取淮南,而熙載不能有所為也。

開寶四年,煜遣其弟韓王從善朝京師,遂留不遣。煜手疏求從善還國,太祖皇帝不許。煜嘗怏怏以國蹙為憂,日與臣下酣宴,愁思悲歌不已。

五年,煜下令貶損制度。下書稱教,改中書、門下省為左、右內史府,尚書省為司會府,御史台為司憲府,翰林為文館,樞密院為光政院,諸王皆為國公,以尊朝廷。煜性驕侈,好聲色,又喜浮圖,為高談,不恤政事。


  

六年,內史舍人潘佑上書極諫,煜收下獄,佑自縊死。

七年,太祖皇帝遣使詔煜赴闕,煜稱疾不行,王師南征,煜遣徐鉉、周惟簡等奉表朝廷求緩師,不答。八年十二月,王師克金陵。九年,煜俘至京師,太祖赦之,封煜違命侯,拜左千牛衛將軍。其後事具國史。

予世家江南,其故老多能言李氏時事,雲太祖皇帝之出師南征也,煜遣其臣徐鉉朝于京師。鉉居江南,以名臣自負,其來也,欲以口舌馳說存其國,其日夜計謀思慮言語應對之際詳矣。及其將見也,大臣亦先入請,言鉉博學有材辯,宜有以待之。太祖笑曰:「第去,非爾所知也。」明日,鉉朝于廷,仰而言曰:「李煜無罪,陛下師出無名。」太祖徐召之升,使畢其說。鉉曰:「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其說累數百言。太祖曰:「爾謂父子者為兩家可乎?」鉉無以對而退。嗚呼,大哉,何其言之簡也!蓋王者之興,天下必歸於一統。其可來者來之,不可者伐之;僭偽假竊,期于掃蕩一平而後已。予讀周世宗《征淮南詔》,怪其區區攈摭前事,務較曲直以為辭,何其小也!然世宗之英武有足喜者,豈為其辭者之過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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