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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下 - 66 / 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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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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垍,以主婿,玄宗特深恩寵,許于禁中置內宅,侍為文章,嘗賜珍玩,不可勝數。時兄均亦供奉翰林院,常以所賜示均,均戲謂垍曰:「此婦翁與女婿,非天子賜學士也。」天寶中,玄宗嘗幸垍內宅,謂垍曰:「希烈累辭機務,朕擇其代者,孰可?」垍錯愕未對,帝即曰:「無逾吾愛婿矣。」垍降階陳謝。楊國忠聞而惡之,及希烈罷相,舉韋見素代,垍深觖望。天寶十三年正月,范陽節度使安祿山入朝。時祿山立破奚、契丹功,尤加寵異。祿山求帶平章事,下中書擬議。國忠進言曰:「祿山誠立軍功,然眼不識字,制命若行,臣恐四夷輕國。」玄宗乃止,加左仆射而已。及祿山還鎮,命中官高力士餞于滻坡。既還,帝曰:「祿山慰意否?」力士曰:「觀其深心鬱鬱,必伺知宰相之命不行故也。」帝告國忠,國忠曰:「此議他人不知,必張垍所告。」帝怒,盡逐張垍兄弟。出均為建安太守,垍為盧溪郡司馬,埱為宜春郡司馬。歲中召還,再遷為太常卿。

祿山之亂,玄宗幸蜀,宰相韋見素、楊國忠、御史大夫魏方進等從,朝臣多不至。次咸陽,帝謂高力士曰:「昨日蒼黃離京,朝官不知所詣,今日誰當至者?」力士曰:「張垍兄弟世受國恩,又連戚屬,必當先至。房琯素有宰相望,深為祿山所器,必不此來。」帝曰:「事未可料。」是日,琯至,帝大悅,因問均、垍,琯曰:「臣離京時,亦過其舍,比約同行,均報雲『已于城南取馬』。觀其趣向,來意不切。」既而均弟兄果受祿山偽命,垍與陳希烈為賊宰相,垍死於賊中。


  

陳希烈者,宋州人也。精玄學,書無不覽。開元中,玄宗留意經義,自褚無量、元行沖卒後,得希烈與鳳翔人馮朝隱,常于禁中講《老》、《易》。累遷至秘書少監,代張九齡專判集賢院事。玄宗凡有撰述,必經希烈之手。李林甫知上睠待深異,又以和裕易制,乃引為宰相,同知政事,相行甚歡。而林甫居位日久,雖陰謀奸畫足以自固,亦希烈佐佑唱和之力也。累遷兼兵部尚書、左相,封潁川郡開國公,寵遇侔于林甫。及林甫死,楊國忠用事,素忌嫉之。乃引韋見素同列,罷希烈知政事,守太子太師。希烈失恩,心頗怏怏。祿山之亂,與張垍、達奚珣同掌賊之機衡。六等定罪,希烈當斬,肅宗以上皇素遇,賜死於家。

史臣曰:劉徐公負不覊之材,逢抵戲之運,遂能奮命決策,扶力中興,朝為徒步之人,夕據公侯之位,苟非輕死重利,不恥不義之富,安及此哉!郭代公、張燕公解逢掖而登將壇,驅貔虎之師,斷獯戎之臂,暨居衡軸,克致隆平,可謂武緯文經,惟申與甫而已。惜乎均、垍務速,失節賊廷。自武德已來,稱賢相者,房、杜、姚、宋四公,皆遭無賴子弟污圮先業,非獨燕國之不幸也。希烈柔而多智,長於名理,竟死於名。所謂離婁不見其眉睫,與夫平叔、太初,同膏肓耳。

贊曰:箕、微去紂,閎、散扶昌。謀不近義,旋踵而亡。幽求不令,道濟允臧。偉哉郭侯,勛德煌煌。

 列傳第四十八

○魏知古 盧懷慎 子奐   源乾曜 從孫光裕 光裕子洧   李元紘 杜暹 韓休 裴耀卿 孫佶

魏知古,深州陸澤人也。性方直,早有才名。弱冠舉進士,累授著作郎,兼修國史。長安中,歷遷鳳閣舍人、衛尉少卿。時睿宗居籓,兼檢校相王府司馬。神龍初,擢拜吏部侍郎,仍並依舊兼修國史,尋進位銀青光祿大夫。明年,丁母憂去職,服闋授晉州刺史。睿宗即位,以故吏召拜黃門侍郎,兼修國史。

景雲二年,遷右散騎常侍。睿宗女金仙、玉真二公主入道,有制各造一觀,雖屬季夏盛暑,尚營作不止。知古上疏諫曰:


  
臣聞《谷梁傳》曰:「古之君人者,必時視人之所勤:人勤於力則功築罕,人勤於財則貢賦少,人勤於食則百事廢。」《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又曰:「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慾。」《禮》曰:「季夏之月,樹木方盛,無有斬伐,不可興土功以妨農。」又曰:「季夏行冬令,則風寒不時。」《語》曰:「修己以安百姓。」此皆興化立理之教,為政養人之本。今陛下為公主造觀,將樹功德以祈福祐。但兩觀之地,皆百姓之宅,卒然迫逼,令其轉移,扶老攜幼,投竄無所,發剔椽瓦,呼嗟道路。乖人事,違天時,起無用之作,崇不急之務,群心搖搖,眾口籍籍。陛下為人父母,欲何以安之?且國有簡冊,君舉必記,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是以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夫如是,則君之所舉,可不慎歟!微臣備位諫諍,兼秉史筆,書而不法,後嗣何觀?臣愚必以為不可。伏願俯順人欲,仰稽天意,降德音,下明策,速罷功役,收之桑榆。

疏奏不納。

頃之,又進諫曰:「臣聞人以君為天,君以人為本。人安則政理,本固則邦寧。自陛下翦除凶逆,君臨寶位,蒼生顒顒,以為朝有新政。今風教頽替,日甚一日,府庫空虛,人力凋弊,造作不息,官員日增。今諸司試及員外、檢校等官,僅至二千餘人,太府之布帛以殫,太倉之米粟難給。又金仙、玉真等觀造作,咸非急務,臣先奏請停,竟仍未止。今歲前水後旱,五穀不熟,若至來春,必甚饑饉。陛下為人父母,欲何方以賑恤?療饑拯溺,須及其時。又突厥為患,其來自久,本無禮儀,焉有誠信。今雖遣使,來請結婚,豺狼之心,首鼠何定。弱則卑順,強則驕逆。屬草衰月滿,弓勁馬肥,乘中國饑虛,在和親際會,倘或窺犯亭障,國家何以防之?臣所論者,事甚急切,伏願特垂詳察。」睿宗嘉其切直,尋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玄宗在春宮,又令兼左庶子。未幾,遷戶部尚書,余如故。明年,擢拜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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