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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 288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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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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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饒,趙郡柏人人也。祖徹,魏尚書右丞。父純,開皇中為介州長史。德饒少聰敏好學,有至性,宗黨咸敬之。弱冠為校書郎,仍直內史省,參掌文翰。轉監察御史,糾正不避貴戚。大業三年,遷司隷從事,每巡四方,理雪冤枉,褒揚孝悌。雖位秩未通,其德行為當時所重。凡與交結,皆海內髦彥。性至孝,父母寢疾,輒終日不食,十旬不解衣。及丁憂,水漿不入口五日,哀慟嘔血數升。及送葬之日,會仲冬積雪,行四十餘里,單縗徒跣,號踴幾絶。會葬者千餘人,莫不為之流涕。後甘露降于庭樹,有鳩巢其廬。納言楊達巡省河北,詣其廬弔慰之,因改所居村名孝敬村,裡為和順裡。後為金河長,未之官,值群盜蜂起,賊帥格謙、孫宣雅等十餘頭,聚眾于渤海。時有敕許其歸首,謙等懼不敢降,以德饒信行有聞,遣使奏曰:「若使德饒來者,即相率歸首。」帝於是遣德饒往渤海慰諭諸賊。行至冠氏,會他盜攻陷縣城,德饒見害。

其弟德佋,性重然諾。大業末,為離石郡司法書佐,太守楊子崇特禮之。及義兵起,子崇遇害,棄屍城下,德佋赴哭盡哀,收瘞之。至介休,詣義師,請葬子崇。大將軍嘉之,因贈子崇官,令德佋為使者,往離石禮葬子崇焉。


  


   ○華秋

華秋,汲郡臨河人也。幼喪父,事母以孝聞。家貧,傭賃為養。其母遇患,秋容貌毀悴,鬚鬢頓改,州裡咸嗟異之。及母終之後,遂絶櫛沐,發盡禿落。廬于墓側,負土成墳,有人欲助之者,秋輒拜而止之。大業初,調狐皮,郡縣大獵。有一兔,人逐之,奔入秋廬中,匿秋膝下。獵人至廬所,異而免之。自爾此兔常宿廬中,馴其左右。郡縣嘉其孝感,俱以狀聞。煬帝降使勞問,表其門閭。後群盜起,常往來廬之左右,咸相誡曰:「勿犯孝子。」鄉人賴秋而全者甚眾。


   ○徐孝肅

徐孝肅,汲郡人也。宗族數千家,多以豪侈相尚,唯孝肅性儉約,事親以孝聞。雖在幼齒,宗黨間每有爭訟,皆至孝肅所平論之,為孝肅所短者,無不引咎而退。孝肅早孤,不識父,及長,問其母父狀,因求畫工,圖其形像,構廟置之而定省焉,朔望享祭。養母至孝,數十年,家人未見其有忿恚之色。及母老疾,孝肅親易燥濕,憂悴數年,見者無不悲悼。母終,孝肅茹蔬飲水,盛冬單縗,毀瘠骨立。祖父母、父母墓皆負土成墳,廬于墓所四十餘載,被發徒跣,遂以身終。

其弟德備,聰敏,通涉五經,河朔間稱為儒者。德備終,子處默又廬于墓側,奕葉稱孝焉。

史臣曰:昔者弘愛敬之理,必籍王公大人,近古敦孝友之情,多茅屋之下。而彥師、道賾,或家傳纓冕,或身誓山河,遂乃負土成墳,致毀滅性。雖乖先王之制,亦觀過以知仁矣。郎貴昆弟,爭死而身全,田翼夫妻,俱喪而名立,德饒仁懷群盜,德佋義感興王,亦足稱也。紐回、劉俊之倫,翟林、華秋之輩,或茂草嘉樹榮枯于庭宇,或走獸翔禽馴狎于廬墓,非夫孝悌之至,通於神明者乎!

 列傳第三十八


   ○循吏


  

古之善牧人者,養之以仁,使之以義,教之以禮,隨其所便而處之,因其所欲而與之,從其所好而勸之。如父母之愛子,如兄之愛弟,聞其饑寒為之哀,見其勞苦為之悲,故人敬而悅之,愛而親之。若子產之理鄭國,子賤之居單父,賈琮之牧冀州,文翁之為蜀郡,皆可以恤其災患,導以忠厚,因而利之,惠而不費。其暉映千祀,聲芳不絶,夫何為哉?用此道也。然則五帝、三王不易人而化,皆在所由化之而已。故有無能之吏,無不可化之人。高祖膺運撫圖,除凶靜亂,日旰忘食,思邁前王。然不敦詩書,不尚道德,專任法令,嚴察臨下。吏存苟免,罕聞寬惠,乘時射利者,多以一切求名。既煬帝嗣興,志存遠略,車轍馬跡,將遍天下,綱紀馳紊,四維不張。其或善於侵漁,強於剝割,絶億兆之命,遂一人之求者,謂之奉公,即時升擢。其或顧名節,存綱紀,抑奪攘之心,以從百姓之慾者,則謂之附下,旋及誅夷。夫吏之侵漁,得其所欲,雖重其禁,猶或為之。吏之清平,失其所欲,雖崇其賞,猶或不為。況于上賞其奸,下得其欲,求得廉潔,不亦難乎!彥光等立嚴察之朝,屬昏狂之主,執心平允,終行仁恕,餘風遺愛,沒而不忘,寬惠之音,足以傳于來葉。故列其行事,以系《循吏》之篇爾。


   ○梁彥光

梁彥光,字修芝,安定烏氏人也。祖茂,魏秦、華二州刺史。父顯,周邢州刺史。彥光少岐嶷,有至性,其父每謂所親曰:「此兒有風骨,當興吾宗。」七歲時,父遇篤疾,醫雲餌五石可愈。時求紫石英不得。彥光憂瘁不知所為,忽于園中見一物,彥光所不識,怪而持歸,即紫石英也。親屬咸異之,以為至孝所感。魏大統末,入太學,略涉經史,有規檢,造次必以禮。解褐秘書郎,時年十七。周受禪,遷舍人上士。武帝時,累遷小馭下大夫。母憂去職,毀瘁過禮。未幾,起令視事,帝見其毀甚,嗟嘆久之,頻蒙慰諭。後轉小內史下大夫。建德中,為禦正下大夫。從帝平齊,以功授開府、陽城縣公,邑千戶。宣帝即位,拜華州刺史,進封華陽郡公,增邑五百戶,以陽城公轉封一子。尋進位上大將軍,遷禦正上大夫。俄拜柱國、青州刺史,屬帝崩,不之官。及高祖受禪,以為岐州刺史,兼領岐州宮監,增邑五百戶,通前二千戶。甚有惠政,嘉禾連理,出於州境。開皇二年,上幸岐州,悅其能,乃下詔曰:「賞以勸善,義兼訓物。彥光操履平直,識用凝遠,布政岐下,威惠在人,廉慎之譽,聞于天下。三載之後,自當遷陟,恐其匱乏,且宜旌善。可賜粟五百斛,物三百段,禦傘一枚,庶使有感朕心,日增其美。四海之內,凡曰官人,慕高山而仰止,聞清風而自勵。」未幾,又賜錢五萬。後數歲,轉相州刺史。彥光前在岐州,其俗頗質,以靜鎮之,合境大化,奏課連最,為天下第一。及居相部,如岐州法。鄴都雜俗,人多變詐,為之作歌,稱其不能理化。上聞而譴之,竟坐免。歲余,拜趙州刺史,彥光言于上曰:「臣前待罪相州,百姓呼為戴帽餳。臣自分廢黜,無復衣冠之望,不謂天恩復垂收採。請復為相州,改弦易調,庶有以變其風俗,上答隆恩。」上從之,復為相州刺史。豪猾者聞彥光自請而來,莫不嗤笑。彥光下車,發摘奸隱,有若神明,於是狡猾之徒,莫不潛竄,合境大駭。初,齊亡後,衣冠士人多遷關內,唯技巧、商販及樂戶之家移實州郭。由是人情險詖,妄起風謡,訴訟官人,萬端千變。彥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之物,招致山東大儒,每鄉立學,非聖哲之書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親臨策試。有勤學異等、聰令有聞者,升堂設饌,其餘並坐廊下。有好諍訟、惰業無成者,坐之庭中,設以草具。及大成,當舉行賓貢之禮,又于郊外祖道,並以財物資之。於是人皆克勵,風俗大改。有滏陽人焦通,性酗酒,事親禮闕,為從弟所訟。彥光弗之罪,將至州學,令觀于孔子廟。于時廟中有韓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弱,對母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既悲且愧,若無自容。彥光訓諭而遣之。後改過勵行,卒為善士。以德化人,皆此類也。吏人感悅,略無諍訟。後數歲,卒官,時年六十。贈冀、定、青、瀛四州刺史,謚曰襄。子文謙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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