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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 217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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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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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我有隋之禦天下也,于今二十有四年,雖復外夷侵叛,而內難不作,修文偃武,四海晏然。朕以不天,銜恤在疚,號天叩地,無所逮及。朕本以籓王,謬膺儲兩,復以庸虛,纂承鴻業。天下者,先皇之天下也,所以戰戰兢兢,弗敢失墜,況復神器之重,生民之大哉!賊諒包藏禍心,自幼而長,羊質獸心,假託名譽,不奉國諱,先圖叛逆,違君父之命,成莫大之罪。誑惑良善,委任奸回,稱兵內侮,毒流百姓。私假署置,擅相謀戮,小加大,少凌長,民怨神怒,眾叛親離,為惡不同,同歸於亂。朕寡兄弟,猶未忍及言,是故開關門而待寇,揖干戈而不發。朕聞之,天生蒸民,為之置君,仰惟先旨,每以子民為念,朕豈得枕伏苫廬,顛而不救也!大義滅親,《春秋》高義,周旦以誅二叔,漢啟乃戮七籓,義在茲乎?事不獲已,是以授公戎律,問罪太原。且逆子賊臣,何代不有,豈意今者,近出家國。所嘆荼毒甫爾,便及此事。由朕不能和兄弟,不能安蒼生,德澤未弘,兵戈先動,賊亂者止一從,塗炭者乃眾庶。非唯寅畏天威,亦乃孤負付囑,薄德厚恥,愧乎天下。

公乃先朝功臣,勛庸克茂。至如皇基草創,百物惟始,便匹馬歸朝,誠識兼至。汴部鄭州,風捲秋籜,荊南塞北,若火燎原,早建殊勛,夙著誠節。及獻替朝端,具瞻惟允,爰弼朕躬,以濟時難,昔周勃、霍光,何以加也!賊乃竊據蒲州,關梁斷絶,公以少擊眾,指期平殄。高壁據嶺,抗拒官軍,公以深謀,出其不意,霧廓雲除,冰消瓦解,長驅北邁,直趣巢窟。晉陽之南,蟻徒數萬,諒不量力,猶欲舉斧。公以棱威外討,發憤于內,忘身殉義,親當矢石。兵刃暫交,魚潰鳥散,殭屍蔽野,積甲若山。諒遂守窮城,以拒鈇鉞。公董率驍勇,四面攻圍,使其欲戰不敢,求走無路,智力俱盡,面縛軍門。斬將搴旗,伐叛柔服,元惡既除,東夏清晏,嘉庸茂績,於是乎在。昔武安平趙,淮陰定齊,豈若公遠而不勞,速而克捷者也!朕殷憂諒闇,不得親禦六軍,未能問道于上庠,遂使劬勞於行陣。言念于此,無忘寢食。公乃建累世之元勛,執一心之確志。古人有言曰:「疾風知勁草,世亂有誠臣。」公得之矣。乃銘之常鼎,豈止書勛竹帛哉!功績克諧,哽嘆無已。稍冷,公如宜。軍旅務殷,殊當勞慮,故遣公弟,指宣往懷。迷塞不次。


  

素上表陳謝曰:

臣自惟虛薄,志不及遠,州郡之職,敢憚劬勞,卿相之榮,無階覬望。然時逢昌運,王業惟始,雖涓流赴海,誠心屢竭,輕塵集岳,功力蓋微。徒以南陽裡閭,豐沛子弟,高位重爵,榮顯一時。遂復入處朝端,出總戎律,受文武之任,預帷幄之謀。豈臣才能,實由恩澤。欲報之德,義極昊天。伏惟陛下照重離之明,養繼天之德,牧臣于疏遠,照臣以光暉,南服降枉道之書,春宮奉肅成之旨。然草木無識,尚榮枯候時,況臣有心,實自效無路。盡夜回徨,寢食慚惕,常懼朝露奄至,虛負聖慈。賊諒包藏禍心,有自來矣,因幸國哀,便肆凶逆,興兵晉、代,搖蕩山東。陛下拔臣于凡流,授臣以戎律,蒙心膂之寄,稟平亂之規。蕭王赤心,人皆以死,漢皇大度,天下爭歸,妖寇廓清,豈臣之力!曲蒙使臣弟約賫詔書問勞,高旨峻筆,有若天臨,洪恩大澤,便同海運。悲欣慚懼,五情振越,雖百殞微軀,無以一報。

其月還京師,因從駕幸洛陽,以素領營東京大監。以平諒之功,拜其子萬石、仁行、侄玄挺皆儀同三司,賚物五萬段,綺羅千匹,諒之妓妾二十人。大業元年,遷尚書令,賜東京甲第一區,物二千段。尋拜太子太師,餘官如故。前後賞錫,不可勝計。明年,拜司徒,改封楚公,真食二千五百戶。其年,卒官。謚曰景武,贈光祿大夫、太尉公、弘農河東絳郡臨汾文城河內汲郡長平上黨西河十郡太守。給轀車,班劍四十人,前後部羽葆鼓吹,粟麥五千石,物五千段。鴻臚監護喪事。帝又下詔曰:「夫銘功彞器,紀德豐碑,所以垂名蹟于不朽,樹風聲于沒世。故楚景武公素,茂績元勛,劬勞王室,竭盡誠節,協贊朕躬。故以道邁三傑,功參十亂。未臻遐壽,遽揖清徽。春秋遞代,方綿歲祀,式播雕篆,用圖勛德,可立碑宰隧,以彰盛美。」素嘗以五言詩七百字贈番州刺史薛道衡,詞氣宏拔,風韻秀上,亦為一時盛作。未幾而卒,道衡嘆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豈若是乎!」有集十捲。

素雖有建立之策及平楊諒功,然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喪,因改封于楚。楚與隋同分,欲以此厭當之。素寢疾之日,帝每令名醫診候,賜以上藥。然密問醫人,恆恐不死。素又自知名位已極,不肯服藥,亦不將慎,每語弟約曰:「我豈須更活耶?」素貪冒財貨,營求產業。東、西二京,居宅侈麗,朝毀夕復,營繕無已。爰及諸方都會處,邸店、水磑並利田宅以千百數,時議以此鄙之。子玄感嗣,別有傳。諸子皆坐玄感誅死。

約字惠伯,素異母弟也。在童兒時,嘗登樹墮地,為查所傷,由是竟為宦者。性好沉靜,內多譎詐,好學強記。素友愛之,凡有所為,必先籌于約而後行之。在周末,以素軍功,賜爵安成縣公,拜上儀同三司。高祖受禪,授長秋卿。久之,為邵州刺史,入為宗正少卿,轉大理少卿。

時皇太子無寵,而晉王廣規欲奪宗,以素幸于上,而雅信約。於是用張衡計,遣宇文述大以金寶賂遺于約,因通王意,說之曰:「夫守正履道,固人臣之常致,反經合義,亦達者之令圖。自古賢人君子,莫不與時消息,以避禍患。公之兄弟,功名蓋世,當途用事,有年歲矣。朝臣為足下家所屈辱者,可勝數哉!又儲宮以所欲不行,每切齒于執政。公雖自結於人主,而欲危公者固亦多矣。主上一旦棄群臣,公亦何以取庇?今皇太子失愛於皇后,主上素有廢黜之心,此公所知也。今若請立晉王,在賢兄之口耳。誠能因此時建大功,王必鎸銘于骨髓,斯則去累卵之危,成太山之安也。」約然之,因以白素。素本凶險,聞之大喜,乃撫掌而對曰:「吾之智思,殊不及此,賴汝起予。」約知其計行,復謂素曰:「今皇后之言,上無不用,宜因機會,早自結托,則匪唯長保榮祿,傳祚子孫,又晉王傾身禮士,聲名日盛,躬履節儉,有主上之風,以約料之,必能安天下。兄若遲疑,一旦有變,令太子用事,恐禍至無日矣。」素遂行其策,太子果廢。


  

及晉王入東宮,引約為左庶子,改封修武縣公,進位大將軍。及素被高祖所疏,出約為伊州刺史。入朝仁壽宮,遇高祖崩,遣約入朝,易留守者,縊殺庶人勇,然後陳兵集眾,發高祖凶問。煬帝聞之曰:「令兄之弟,果堪大任。」即位數日,拜內史令。約有學術,兼達時務,帝甚任之。後數載,加位右光祿大夫。

後帝在東都,令約詣京師享廟,行至華陰,見其兄墓,遂枉道拜哭,為憲司所劾,坐是免官。未幾,拜淅陽太守。其兄子玄感,時為禮部尚書,與約恩義甚篤。既愴分離,形于顏色,帝謂之曰:「公比憂瘁,得非為叔邪?」玄感再拜流涕曰:「誠如聖旨。」帝亦思約廢立功,由是徵入朝。未幾,卒,以素子玄挺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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