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因令阿寶偽為醜奴使,紿道洛等曰 :「今已破台軍,須與公計事,令阿寶權守原州,公宜速往 。」道洛等信之,是日便發。既出而天光至,遂克原州。道 洛乃將麾下六千人奔于牽屯山。天光見賢曰 :「道洛之出,子之力也 。」賢又率鄉人出馬千匹以助軍,天光大悅。時原州亢旱,天光以乏水草,乃退舍城東五十里,牧馬息兵。令都督長孫邪利行原州事,以賢為主簿。道洛復乘虛忽至,時賊黨千餘人在城中,密為內應,引道洛入城,遂殺邪利。賢復率鄉人殊死拒戰,道洛乃退走。
又有賊帥達符顯圍逼州城,晝夜攻戰,屢被摧衄。賢間道赴雍州,詣天光請援。天光許之,賢乃返。而賊營壘四合,無因入城。候日向夕,乃偽負薪,與賊樵採者俱得至城下。
城中垂布引之,賊眾方覺,乃弓弩亂髮。射之不中,遂得入城,告以大軍將至。賊聞之,便即散走。累遷威烈將軍、殿中將軍、高平令。 賀拔岳為侯莫陳悅所害,太祖西征。
賢與其弟遠、穆等密應侯莫陳崇。以功授都督,仍守原州。及大軍將至秦州,悅棄城走,太祖令兄子導勒兵追之,以賢為前驅。轉戰四百餘里,至牽屯山及之,悅自剄于陣。賢亦被重瘡,馬中流矢。
太祖嘉之,賞奴婢、布帛及雜畜等,授持節、撫軍大將軍、都督。 魏孝武西遷,太祖令賢率騎兵迎衛。時山東之眾,多欲逃歸。帝乃令賢以精騎三百為殿,眾皆憚之,莫敢亡叛。封下邽縣公,邑一千戶。
俄授左都督、安東將軍,還鎮原州。 大統二年,州民豆盧狼害都督大野樹兒等,據州城反。賢乃招集豪傑與之謀曰 :「賊起倉卒,便誅二將,其勢雖盛,其志已驕。然其政令莫施,唯以殘剝為業。夫以羇旅之賊,而馭烏合之眾,勢自離解。
今若從中擊之,賊必喪膽。如吾計者,指日取之 。」眾皆從焉。賢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為兩道,乘夜鼓噪而出。群賊大驚,一戰而敗,狼乃斬關遁走。
賢輕與三騎追斬之。遷原州長史,尋行原州事。 四年,莫折後熾連結賊黨,所在寇掠。賢率鄉兵與行涇州事史寧討之。後熾列陣以待。
賢謂寧曰 :「賊聚結歲久,徒眾甚多,數州之人,皆為其用。我若總一陣併力擊之,彼既同惡相濟,理必總萃於我。其勢不分,眾寡莫敵。我便救尾,無以制之。今若令諸軍分為數隊,多設旗鼓,掎角而前,以脅諸柵。
公別統精兵,直指後熾,按甲而待,莫與交鋒。後熾欲前,則憚公之鋭。諸柵欲出,則懼我疑兵。令其進不得戰,退不得走,以候其懈,擊之必破。後熾一敗,則眾柵不攻自拔矣 。」寧不從,屢戰頻北。賢乃率數百騎徑掩後熾營,收其妻子、僮隷五百餘人,並輜重等。屬後熾與寧戰勝,方欲追奔,忽聞賢至,乃棄寧與賢接戰。賢手斬十餘級,生獲六人,賊遂大敗。後熾單騎遁走。
師還,以功賞奴婢四十口,雜畜數百頭。 八年,授原州刺史。賢雖少從戎旅,而頗閒政事,撫導鄉裡,甚得民和。十二年,隨獨孤信征涼州,平之。又撫慰張掖等五郡而還。
俄而茹茹圍逼州城,剽掠居民,驅擁畜牧。賢欲出戰,大都督王德猶豫未決。賢固請,德乃從之。賢勒兵將出,賊密知之,乃引軍退。賢因率騎士追擊,斬二百餘級,捕虜百餘人,獲駝馬牛羊二萬頭,財物不可勝計。
所掠之人,還得安堵。加授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十六年,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太祖之奉魏太子西巡也,至原州,遂幸賢第,讓齒而坐,行鄉飲酒禮焉。其後,太祖又至原州,令賢乘輅,備儀服,以諸侯會遇禮相見,然後幸賢第,歡宴終日。
凡是親族,頒賜有差。 魏恭帝元年,進爵河西郡公,增邑通前二千戶。後以弟子植被誅,賢坐除名。俄授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時荊州群蠻反,開府潘招討之。
令賢與賀若敦率騎士七千,別道邀截,擊蠻帥文子榮,大破之。遂於平州北築汶陽城以鎮之。 尋治郢州刺史。時以巴、湘初附,詔賢總監諸軍,略定,乃遷江夏民二千餘戶以實安州,並築甑山城而還。保定二年,詔復賢官爵,仍授瓜州刺史。
高祖及齊王憲之在襁褓也,以避忌,不利居宮中。太祖令于賢家處之,六載乃還宮。因賜賢妻吳姓宇文氏,養為侄女,賜與甚厚。及高祖西巡,幸賢第,詔曰 :「朕昔沖幼,爰寓此州。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都督、瓜州諸軍事、瓜州刺史賢,斯土良家,勛德兼着,受委居朕,輔導積年。
念其規弼,功勞甚茂。食彼桑椹,尚懷好音,矧茲惠矣,其庸可忘?今巡撫居此,不殊代邑,舉目依然,益增舊想。雖無屬籍,朕處之若親。凡厥昆季乃至子侄等,可並豫宴賜 。」於是令中侍上士尉遲愷往瓜州,降璽書勞賢,賜衣一襲及被縟,並禦所服十三環金帶一要、中廄馬一匹、金裝鞍勒、雜彩五百段、銀錢一萬。
賜賢弟申國公穆亦如之。子侄男女中外諸孫三十四人,各賜衣一襲。又拜賢甥厙狄樂為儀同。賢門生昔經侍奉者,二人授大都督,四人授帥都督,六人別將。奴已免賤者,五人授軍主,未免賤者十二人酬替放之。
四年,王師東討,朝議以西道空虛,慮羌、渾侵擾,乃授賢使持節、河州總管、三州七防諸軍事、河州刺史。河州舊非總管,至是創置焉。賢乃大營屯田,以省運漕;多設斥候,以備寇戎。於是羌、渾斂跡,不敢向東。五年,宕昌寇邊,百姓失業,乃于洮州置總管府以鎮遏之。
遂廢河州總管,改授賢洮州總管、七防諸軍事,洮州刺史。屬羌寇石門戍,撤破橋道,以絶援軍,賢率千騎禦之,前後斬獲數百人,賊乃退走。羌復引吐谷渾數千騎,將入西疆。賢密知之,又遣兵伏其隘路,復大敗之。虜遂震懾,不敢犯塞。
俄廢洮州總管,還於河州置總管府,復以賢為之。 高祖思賢舊恩,征拜大將軍。天和四年三月,卒於京師,時年六十八。高祖親臨,哀動左右。贈使持節、柱國大將軍、大都督、涇原秦等十州諸軍事、原州刺史。
謚曰桓。子端嗣。端字永貴,歷位開府儀同三司、司會中大夫、中州刺史。從高祖平齊,于鄴城戰歿,贈上大將軍,追封襄陽公,謚曰果。端弟吉,儀同三司。
吉弟崇,位至太府中大夫、上柱國、廣宗郡公。崇弟孝軌,開府儀同大將軍、陞遷縣伯。孝軌弟詢,少歷顯位。大象末,上柱國、隴西郡公。 賢弟遠,字萬歲。
幼有器局,志度恢然。嘗與群兒為戰鬥之戲,指麾部分,便有軍陣之法。郡守見而異之,召使更戲。群兒懼而散走,遠持杖叱之,復為向勢,意氣雄壯,殆甚于前。郡守曰:「此小兒必為將軍,非常人也。」及長,涉獵書傳,略知指趣而已。 魏正光末,天下鼎沸,敕勒賊胡琮侵逼原州,其徒甚盛。遠昆季率勵鄉人,欲圖拒守,而眾情猜懼,頗有異同。遠乃按劍而言曰 :「頃年以來,皇家多難。匈黨乘機,肆其毒螫。
王略未振,緩其梟夷。正是忠臣立節之秋,義士建功之日。丈夫豈可臨難苟免,當在死中求生耳。諸人並世載忠貞,沐浴教義,今若棄同即異,去順效逆,雖五尺童子,猶或非之,將復何顏以見天下之士。有異議者,請以劍斬之!」於是眾皆股慄,莫不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