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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一陣子他沒有感到像這刻這樣靈活有勁,預料他會打得出色,他不耐煩得急急匆匆,就像一個想去玩的小學生一樣。等到他面對著對手的時候,他用極大的熱忱出擊,並且在十分鐘裡,擊中了十一次,使對方十分疲勞,男爵只好認輸。後來他和皮尼西蒙及同行阿莫里·馬爾唐交了手。
接着的冷水淋浴使他喘着的身體感到冰涼。他想起了二十年代時的游泳,當時為了嚇唬有錢人,深秋時候,他多次從郊區橋上,頭朝下地跳進了塞納河。
馬爾唐問他道:「‘你在這兒吃飯嗎?」
「是的。」
「我們和利違迪、羅克迪亞納和蘭達定了張桌子;你趕快,時間是七點一刻。」
廳裡滿是人,人聲嗡嗡。
這兒滿都是巴黎的夜遊神,有游手好閒的也有忙的;所有這些人從晚七點開始就不知道該幹什麼,只知道到俱樂部去吃飯,盼着邂逅什麼因緣,掛上什麼人或者什麼事。
當這五個朋友坐定了時,銀行家利違迪,一個四十來歲壯實矮胖的人對貝爾坦說:
「今晚您瘋了。」
畫家回答道:
「是的,今天我幹了些叫人想不到的事。」
其餘的人笑了,而那位風景畫家阿莫里·馬爾唐,一個瘦小個兒禿頭灰鬍子的人,帶著狡猾機靈的神氣說:
「我也是,每到四月我就元氣復生,這使我不免拈花惹草,最多不過半打,而後就情緣消逝。從來不曾有過結果。」
羅克迪亞納侯爵和蘭達伯爵為他嘆息。這兩個人都比他年長,沒有任何有經驗的眼睛能估定他們的年紀。俱樂部的男人騎馬擊劍,不斷的鍛鍊給了他們鋼鐵般的體魄,他們自吹說比新一代軟弱無力的浪蕩子還要朝氣蓬勃些。
羅克迪亞納出身望族,所有的沙龍都常去;可是被人懷疑為要各種性質的弄錢花招。貝爾坦說這也不希奇,他還在各種賭場裡生活過。結過婚又離了,妻子給了他一筆年金,是比利時和葡萄牙銀行的董事,自命不凡,在他那副唐·吉訶德式的尊容上,得了個有點兒玷污光榮的「萬事干的紳士」稱號,不時地得弄點兒決斗的刺傷來清洗。
蘭達伯爵是個十足的巨人,以他的魁語寬肩自傲。雖然結婚了,有兩個孩子,難得能決心每週在家吃上三頓晚飯,其餘的日子就在參加過俱樂部擊劍室的活動後,和他的朋友一起留在俱樂部裡。
談話從婦人篇開始,轉到回憶中的趣聞軼事,和記憶中的牛皮大話,一直談到泄露隱情。
羅克迪亞納侯爵讓人請他的那些情婦。他不說這些社交界女人的姓名,但給些精確跡象讓人能猜準。銀行家利違迪則用名字指出他的那些伴侶。他說:「那個時期我和一個外交家的妻子相好。於是在和她分手的那個晚上我說:『我的小瑪格利特……』」他邊笑着停了下來,而後又接著說:「唉!我說漏了點嘴,該養成習慣把所有這些女的叫做莎菲。」
奧利維埃十分含蓄,當人們問他時,他習慣聲稱:
「我啊,我就以我的模特兒為滿足。」
人家假裝信以為真,而蘭達這個單純追妓女的人,想起在路上逛的那些美人兒和在畫家面前十個法郎一小時的年輕女娃就情不自禁。
跟着酒瓶兒變空,所有這些「驢」,這是人們對武術俱樂部裡年輕人的稱呼。這些臉發紅的「驢」在熾烈的欲求和沸騰的熱情激動下燃燒了。
羅克迪亞納喝完咖啡突然開始吐露真情,忘記了那些上流社會的女人,轉而頌揚那些頭腦簡單的輕謡言佻姑娘。
手裡拿着一杯茴香酒,他說:「巴黎是唯一男人不老的城,唯一的城。那兒,只要他結實,保養得好,五十歲時也總能找到一個十八歲而且漂亮得像天仙的姑娘去愛。」
蘭達在一堆酒杯後找到了羅克迪亞納,帶著興奮心情同意他的話,一個個數着說他至今天天欣賞的小姑娘。
可是比較多疑而且斷言清楚女人能值多少的利違迪則喃喃說:
「對,她們給您說的是她們熱愛您。」
蘭達說:「她們證明給我看了,親愛的。」
「那一類的證明不能算數。」
「對我說來就夠了。」
羅克迪亞納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