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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共忒朗認為時機到了,某天早上吃完早點,他輓着昂台爾馬的胳膊,向他說道:
「親愛的,鐵正是熱的,請您打呀!現在的確實情況在這裡:那女孩子正等着我的要求,我卻一點都沒有表示,不過她決不會拒絶的,請您放心。應當在她父親口裡去探聽我們如何才可以同時做您的買賣和我的買賣。」
昂台爾馬回答:
「請放心。我對於這件事負責。並且今天我就去試探,個過儘管不至于誤您的事,但也不會替您造成什麼進展;要到將來情況很明朗的時候,我才一定去談。」
「很對。」
隨後,沉默了一會兒,共忒朗接着又說:
「聽我說,也許這是我的單身人胡閙生活最後的一天。現在我預備到盧雅去一趟,上一次我在那兒發現了三五個熟識的人。夜間我一定回來,並且要敲您的臥房門來打聽消息。」
他教人備好了馬,後來他吸着清新的空氣從山上走了,有時候為了領略微風迅速地拂到臉上和髭鬚上而起的美妙觸覺,他就縱着牲口用驅步前進。
盧雅的晚會是快樂的。他遇著好些有姑娘們伴着的朋友們。他們的宵夜吃得長久;他到很晚才回來。等得共忒朗着手去敲昂台爾馬的臥房門的時候,阿立沃大旅社裡的人已經全都休息了。
開始,沒有人答應他;隨後,他敲得激烈的時候,才有一道發嘎的聲音,一道瞌睡剛醒的人的聲音在屋子裡哼着問:
「誰在外邊?」
「是我,共忒朗。」
「您等着,我來開門。」
昂台爾馬披着睡衣出現了,臉上像是浮腫的,頰上的鬍子亂蓬蓬的,頭上縛着一方大的手帕。隨後,他重新回到被蓋裡坐著,雙手伸在被蓋上:
「喂,親愛的,事情不成。聽罷,情況是這樣的。我探測了阿立沃那只老狐狸,當時並沒有提起您,只說是我的朋友之一——我也許是讓他猜想那是波爾·布來第尼——可以適合於他兩個女兒之一,並且我問過他把什麼給女兒做陪嫁。他的回答卻是反過來問我那個青年人的財產是什麼;後來我說可以希望有三十萬金法郎。」
「不過我一點什麼都沒有,」共忒朗咕嚕着。
「我借那個數目給您,親愛的。倘若我們一塊兒做那件買賣,您那些土地將來是足夠還我的。」
「很好。我將來得到的是妻子,您呢,得到的是錢。」
但是昂台爾馬完全生氣了:
「倘若我替您出力倒反教您侮辱我,那就不用說了,我們在這一點打住罷……」
共忒朗道歉了:
「請您不用生氣,親愛的,並且請您寬恕我。我知道您是個很紳士派的人,一個在買賣上極其正派的人。倘若我趕着街上的客車遇見您來坐,我不會向您討小賬;不過,我也可以把我的財產託付您,倘若我是個家資百萬的富翁……」
韋林氣平了,他接著說:
「這一點我們回頭再討論。現在我們先結束大問題罷。那老頭兒沒有落到我的圈套裡,只答覆我:『那要看您談的是哪一個。倘若是魯苡斯,大的那一個,那麼陪嫁的是這樣一筆。』於是他對我列舉了那一切繞着我們公司的那些土地,那些把浴室連到旅社又把旅社連到新樂園的,那些在我們看來簡直是不可少的,那些在我看來是有一種無法可估的價值的。他給那小女兒的,反而全在山的另一面,日後無疑地也一樣要值很多的錢,但是現在在我看來毫無用處。我用盡了一切可以做得到的方法,勸他變更這種分配和把兩份東西的項目彼此調過頭來。但是我遇著的卻是毛驢樣的倔強脾氣。他將來決不變更,那是決定了的。請考慮罷,您怎樣盤算?」
共忒朗很慌張了,簡直不知所措了,回答道:
「您怎樣盤算,您本人?您可相信他這樣計劃分配的時候可能會想到我嗎?」
「這個我是不懷疑的。那個鄉下人對自己說過:『既然女孩子合他的意思,那麼我們就留下錢袋子罷。』他原是希望把他的女兒給您而留下那些最好的土地……並且也許他本想優待大女兒……他偏愛她……這個誰知道……她格外像他……她是比較狡猾的……比較伶俐的……比較有經驗的……我相信她是強有力的,這個女孩子……我若是在您的地位……可以把背東西的棍子換個肩頭……」
但是共忒朗心裡茫然了,喃喃地說:
「見鬼……見鬼……見鬼!……沙爾綠蒂的那些土地……您竟不要,您?……」
昂台爾馬高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