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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 下 - 169 / 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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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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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道君皇帝愁下法司,將反賊田虎,田豹,田彪,押赴市曹,凌遲碎剮。當下瓊英帶得父母小像,稟過監斬官,將仇申宋氏小像,懸掛法場中,像前擺張桌子,等到午時三刻,田虎開刀碎剮後,瓊英將田虎首級,擺在桌上,滴血祭奠父母,放聲大哭。此時瓊英這段事,東京已傳遍了,當日觀者如垛:見瓊英哭得悲慟,無不感泣。瓊英祭奠已畢,同張清、葉清望闕謝恩。三人離了東京,逕望宛州進發,來助宋江,征討王慶,不在話下。

看官牢記話頭,仔細聽著,且把王慶自幼至長的事,表白出來。那王慶原來是東京開封府內一個副排軍。他父親王砉,是東京大富戶,專一打點衙門,唆結訟,放刁把濫,排陷良善,因此人都讓他些個。他聽信了一個風水先生,看中了一塊陰地,當出大貴之子。這塊地,就是王砉親戚人家葬過的,王砉與風水先生設計陷害。王砉出尖,把那家告紙謊狀,官司累年,家產蕩盡,那家敵王砉不過,離了東京,遠方居住。


  

後來王慶造反,三族皆夷,獨此家在遠方,官府查出是王砉被害,獨得保全。王砉奪了那塊墳地,葬過父母,妻子懷孕彌月。王砉夢虎入室,蹲踞堂西,忽被獅獸突入,將虎銜去。王砉覺來,老婆便產王慶。那王慶從小浮浪,到十六七歲,生得身雄力大,不去讀書,專好鬥瞈走馬,使輪棒。那王砉夫妻兩口兒,單單養得王慶一個,十分愛恤,自來護短,憑他慣了,到得長大,如何拘管得下。王慶賭的是錢兒,宿的是娼兒,的是酒兒。王砉夫婦,也有時訓誨他。王慶逆性發作,將父母詈罵,王砉無可奈何,只索由他。過了六七年,把個家產費得罄盡,單靠着一身本事,在本府充做個副排軍。一有錢鈔在手,三兄四弟,終日大酒大肉價同;若是有些不如意時節,拽出拳頭便打,所以眾人又懼怕他,又喜歡他。

一日,王慶五更入衙畫卯,幹辦完了執事,閒步出城南,到玉津圃遊玩。此時是徽宗政和六年,仲春天氣,遊人如蟻,軍馬如雲,正是:

上苑花開堤柳眠,遊人隊裡雜嬋娟。

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

王慶獨自閒耍了一回,向那圃中一棵傍池的垂楊上,將肩胛斜倚着,欲等個相識到來,同去酒肆中三進城,無移時,只見池北邊十來個幹辦,虞候,伴當,養娘人等,簇着一乘轎子,轎子裡面,如花似朵的一個年少女子;那女子要看景緻,不用竹。那王慶好的是女色,見了這般標緻的女子,把個魂靈都吊下來。認得那伙幹辦虞候,是樞密童貫府中人。

當下王慶遠遠地跟着轎子,隨了那夥人,來到艮岳。那艮岳在京城東北隅,即道君皇帝所,奇峰怪石,古木珍禽,亭榭池館,不可勝數。外面朱垣緋戶,如禁門一般,有內相禁軍看守,等閒人腳指頭兒也不敢踅到門前。那簇人歇下轎,養娘扶女子出了轎,逕望艮岳門內,娉娉娜娜,妖妖嬈嬈走進去。那看門禁軍內侍,都讓開條路,讓她走進去了。

原來那女子是童貫之弟童貰之女,楊戡的外孫。童貫撫養為己女,許配蔡攸之子,卻是蔡京的孫兒媳婦了,小名叫做嬌秀,年方二八。她稟過童貫,乘天子兩日在李師師家娛樂,欲到艮岳遊玩。童貫預先吩咐了禁軍人役,因此不敢攔阻。那嬌秀進去了兩個時辰,兀是不見出來。王慶那,獃獃地在外面守着,肚裡饑餓,踅到東街酒店裡,買些酒肉,忙忙地了六七,恐怕那女子去了,連帳也不算,向便袋裏摸出一塊二錢重的銀子,丟與店小二道:「少停便來算帳。」王慶再踅到艮岳前,又停了一回,只見那女子同了養娘,輕移蓮步,走出艮岳來,且不上轎,看那艮岳外面的景緻。王慶踅上前去看那女子時,真個標緻,有《混江龍詞》為證:


  
風姿毓秀,那裡個金屋堪收?點櫻桃小口,橫秋水雙眸。若不是昨夜晴開新月皎,怎能得今朝腸斷小梁州。芳芬綽約蕙蘭儔,香飄雅麗芙蓉袖,兩下里心猿都被月引花。

王慶看到好處,不覺心頭撞鹿,骨軟筋麻,好便似雪獅子向火,霎時間酥了半邊。那嬌秀在人叢裡,□見王慶的相貌:

鳳眼濃眉如畫,微鬚白麵紅顏。頂平額闊滿天倉,七尺身材壯健。善會偷香竊玉,慣的賣俏行奸。凝眸獃想立人前,俊俏風流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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