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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答道:「這裡也無外人,亦當盡忠告訴:侍郎不知前番足下來時,眾軍皆知其意。內中有一半人,不肯歸順。若是宋江便隨侍郎出幽州,朝見狼主時,有副先鋒盧俊義,必然引兵追趕,若就那裡城下廝並,不見了我弟兄們日前的義氣。我今先帶些心腹之人,不揀那座城子,借我躲避。他若引兵趕來,知我下落,那時卻好迴避他。他若不聽,卻和他廝並,也未遲。他若不知我等下落時,他軍馬回報東京,必然別生枝節。我等那時朝見狼主,引領大遼軍馬,卻來與他廝殺,未為晚矣!」
歐陽侍郎聽了宋江這一席言語,心中甚喜,便回道:「俺這裡緊靠霸州,有兩個隘口:一個喚做益津關,兩邊都是險峻高山,中間只一條驛路;一個是文安縣,兩面都是惡山,過的關口,便是縣治。這兩座去處,是霸州兩扇大門。將軍若是如此,可往霸州躲避。本州是俺遼國國舅康裡安定守把。將軍可就那裡,與國舅同住,卻看這裡如何。」宋江道:「若得如此,宋江星夜使人回家,搬取老父,以絶根本。侍郎可暗地使人來引宋江去。只如此說,今夜我等收拾也。」歐陽侍郎大喜,別了宋江,上馬去了。有詩為證:
國士從胡志可傷,常山罵賊姓名香。
宋江若肯降遼國,何似梁山作大王。
當日宋江令人去請盧俊義,吳用,朱武到薊州,一同計較智取霸州之策。下來便見宋江,酌量已定,盧俊義領令去了。吳用,朱武暗暗吩咐眾將,如此如此而行。宋江帶去人數,林,花榮,朱仝,劉唐,穆弘,李逵,樊瑞,鮑旭,項充,李袞,呂方,郭盛,孔明,孔亮,共計一十五員頭領,止帶一萬來軍校。撥定人數,只等歐陽侍郎來到便行。望了兩日,只見歐陽侍郎飛馬而來,對宋江道:「俺狼主知道將軍實是好心的人,既蒙歸順,怕他宋兵做甚麼?俺大遼國,有的是好兵好將,強人壯馬相助。你既然要取令大人,不放心時,且請在霸州與國舅作伴,俺卻差人去取未遲。」宋江聽了,與侍郎道:「願去的軍將,收拾已完備,幾時可行。」歐陽侍郎道:「則今夜便行,請將軍傳令。」
宋江隨即吩咐下去,都教馬摘鑾鈴,軍卒銜枚疾走,當晚便行。一面管待來使。黃昏左側,開城西門便出。歐陽侍郎引數十騎,在前領路。宋江引一支軍馬,隨後便行。約行過二十餘里,只見宋江馬上猛然失聲,叫聲:「苦也!」說道:「約下軍師吳學究同來歸順大遼,不想來的慌速,不曾等的他來。軍馬慢行,卻快使人取接他來。」當時已是三更左側,前面已是益津關隘口。歐陽侍郎大喝一聲開門。當下把關的軍將,開放關口,軍馬人將,盡數度關,直到霸州。天色將曉,歐陽侍郎請宋江入城,報知國舅康裡安定。原來這國舅,是大遼郎主皇后親兄,為人最有權勢,更兼膽勇過人。將著兩員侍郎,守住霸州:一個喚做金福侍郎,一個喚做葉清侍郎。聽的報道宋江來降,便叫軍馬且在城外下寨,只教為頭的宋先鋒請進城來。歐陽侍郎便同宋江入城,來見定安國舅。
國舅見了宋江,一表非俗,便乃降階而接,請至後堂,敘禮罷,請在上坐。宋江答道:「國舅乃金枝玉葉,小將是投降之人,怎消受國舅殊禮重待?宋江將何報答?」定安國舅道:「多聽得將軍的名傳寰海,威鎮中原,聲名聞於大遼。俺的國主,好生慕愛。」宋江道:「小將比領國舅的福蔭,宋江當盡心報答狼主大恩。」定安國舅大喜,忙叫安排慶賀筵宴。一面又叫椎牛宰馬,賞勞三軍。城中選了一所宅子,教宋江,花榮等安歇,方纔教軍馬盡數入城屯紮。花榮等眾將,都來見了國舅等眾人。番將同宋江一處安歇已了,宋江便請歐陽侍郎吩咐道:「可煩侍郎差人報與把關的軍漢,怕有軍師吳用來時,吩咐便可教他進關來,我和他一處安歇。昨夜來得倉卒,不曾等候得他。我一時與足下只顧先來了,正忘了他。軍情主事,少他不得。更兼軍師文武足備,智謀並優,六韜三略,無有不會。」歐陽侍郎聽了,隨即便傳下言語,差人去與益津關,文安縣二處把關軍將說知:「但有一個秀才模樣的人,姓吳名用,便可放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