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次日,睡到天曉,不見起來。
莊主太公來到客房前過,聽得王進老母在房裡聲喚。
太公問道:「客官,天曉好起了?」
王進聽得,慌忙出房來見太公,施禮說道:「小人起多時了。夜來多多攪擾,甚是不當。」
太公問道:「誰人如此聲喚?」
王進道:「實不相瞞太公說,老母鞍馬勞倦,昨夜心痛病發。」
太公道:「即然如此,客人休要煩惱,教你老母且在老夫莊上住幾日。我有個醫心痛的方,叫莊客去縣裡撮藥來與你老母親吃。教他放心慢慢地將息。」
王進謝了。
話休絮繁。
自此,王進母子二人在太公莊上。
服藥,住了五七日。
覺道母親病患痊了,王進收拾要行。
當日因來後槽看馬,只見空地上一個後生脫着,刺着一身青龍,銀盤也似一個麵皮,約有十八九歲,拿條棒在那裡使。
王進看了半晌,不覺失口道:「這棒也使得好了,只是有破綻,嬴不得真好漢。」
那後生聽了大怒,喝道:「你是甚麼人,敢來笑話我的本事!俺經了七八個有名的師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麼?」
說猶未了,太公到來喝那後生:「不得無禮!」
那後生道:「叵耐這廝笑話我的棒法!」
太公道:「客人莫不會使槍棒?」
王進道:「頗曉得些。敢問長上,這後生是宅上何人?」
太公道:「是老漢的兒子。」
王進道:「既然是宅內小官人,若愛學時,小人點撥他端正,如何?」
太公道:「恁地時十分好。」
便教那後生:「來拜師父。」
那後生那裡肯拜,心中越怒道:「阿爹,休聽這廝胡說!若吃他嬴得我這條棒時,我便拜他為師!」
王進道:「小官人若是不當真時,較量一棒耍子。」
那後生就空地當中把一條棒使得風車兒似轉,向王進道:「你來!你來!怕你不算好漢!」
王進只是笑,不肯動手。
太公道:「客官,既是肯教小頑時,使一棒,何妨?」
王進笑道:「恐衝撞了令郎時,須不好看。」
太公道:「這個不妨;若是打折了手腳,亦是他自作自受。」
王進道:「恕無禮。」
去槍架上拿了一條棒在手裡,來到空地上使個旗鼓。
那後生看了一看,拿條棒滾將入來,逕奔王進。
王進托地拖了棒便走。
那後生輪着棒又趕入來。
王進回身把棒望空地裡劈將下來。
那後生見棒劈來,用棒來隔。
王進卻不打下來,對棒一掣,卻望後生懷裡直搠將來,只一繳。
那後生的棒丟在一邊,撲地望後倒了。
王進連忙撇了棒,向前扶住,道:「休怪,休怪。」
那後生爬將起來,便去傍邊掇條凳子納王進坐,便拜道:「我枉自經了許多師家,原來不直半分!師父,沒奈何,只得請教!」
王進道:「我母子二人連日在此攪擾宅上,無恩可報,當以效力。」
太公大喜,教那後生穿了衣裳,一同來後堂坐下;叫莊客殺一個羊,安排了酒食果品之類,就請王進的母親一同赴席。
四個人坐定,一面把盞。
太公起身勸了一杯酒,說道:「師父如此高強,必是個教頭;小兒」有眼不識泰山。「」王進笑道:「好不廝欺,俏不廝瞞。小人不姓張,俺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的便是。這槍棒終日摶搏弄。為因新任一個高太尉,原被先父打翻,今做殿帥府太尉,懷挾舊仇,要奈何王進,小人不合屬他所管,和他爭不得,只得母子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種經略相公勾當。不想來到這裡,得遇長上父子二位如此看待;又蒙救了老母病奔,連日管顧,甚是不當。既然令郎肯學時,小人一力奉教。只是令郎學的都是花棒,只好看,上陣無用。小人從新點撥他。」
太公見說了,便道:「我兒,可知輸了?快來再拜師父。」
那後生又拜了王進。
太公道:「教頭在上∶老漢祖居在這華陰縣界,前面便是少華山。這村便喚做史家村,村中總有三四百家都姓史。老漢的兒子從小不務農業,只愛刺槍使棒;母親說他不得,一氣死了。老漢只得隨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錢財投師父教他;又請高手匠人與他剌了這身花綉,肩胸膛,總有九條龍。滿縣人口順,都叫他做九紋龍史進。教頭今日既到這裡,一發成全了他亦好。老漢自當重重酬謝。」王進大喜道:「太公放心;既然如此說時,小人一發教了令郎方去。」
自當日為始,吃了酒食,留住王教頭母子二人在莊上。
史進每日求王教頭點撥十八般武藝,一一從頭指教。那十八般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