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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這就是兩條充分的理由,使我欽佩你;仰慕你。我為你很抱歉,因為你把這兩種才能用在一部不太值得你修改的作品上。幾個月前,黎希留公爵先生一定要我在瞬息之間擬出幾場既乏味、又支離破碎的戲的梗概,原是要配合歌舞的,而這些歌舞跟這幾場戲又很不合宜。我只好謹遵雅命,寫得又倉促又糟糕。我把這個毫無價值的初稿寄給黎希留公爵先生,原指望不予採用,或者再由我修改一番。幸而現在交到你手裡了,就請你絶對自由支配吧。所有那一切,我早就記不清了。它只是一個初稿,寫得那麼倉促,必然會有錯誤,我毫不懷疑你已經糾正了一切錯誤,補充了一切不足之處。
我還記得,在許多缺陷之中有這樣一點:在聯綴歌舞的那些場景裡,就沒有提到那位石榴公主怎麼剛從牢房裡出來就忽然到了一座花園或者一座宮殿。既然為她舉行宴會的不是一個魔術師,而是一位西班牙的貴人,所以我覺得什麼事都不能帶上魔術意味。先生,我請你再檢查一下這個地方,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請你看看是不是需要演出牢房門一開我們的公主就被人從監獄請到為她特備的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去這一場。我深知這些都毫無價值可言,一個有思想的人把這些無謂的東西當作正經事去做,實在不值得;但是,既然要儘可能不使人產生不快之感,就必須儘可能做得合理,即使是在一場無聊的幕間歌舞中也應該如此。
我一切都信託你和巴洛先生,希望不久就有向你致謝的榮幸。專復即頌。
這封信,和以後他寫給我的那些近乎目中無人的信比起來,真是太客氣了,請大家不必驚訝。他以為我在黎希留先生面前正吃香呢,大家都知道他有官場的圓滑,這種圓滑就使他不得不對一個新進的人多客氣一點,到他看出這個新進的人有多大影響的時候,那就不一樣了。
我既得到了伏爾泰先生的允許,又不必顧忌拉莫——他是一心要損害我的,我就動手幹了起來,兩個月就完成了。歌詞方面困難不多,我只是儘量使人感覺不到風格上的不同。並且我敢自信我是做到了這一點的。音樂方面的工作,費時較多,困難也較大。除了要另寫好幾支包括序曲在內的過場曲子以外,我負責整理的全部宣敘調都困難到萬分,很多合奏曲和合唱曲的調子極不一樣,都必須聯綴起來,而且常常只能用幾行詩和極快的轉調,因為我不願意更改或挪動拉莫的任何一個曲子,免得他怪我使原作失真。這套宣敘調我總算整理得很成功,它音調適宜,雄健有力,特別是轉折巧妙。人家既惠然讓我跟兩個高手結合在一起,我一想到他們兩位,我的才氣也就迸發出來了;我可以說,在這個無名無利的、外人甚至于根本就不能知道內情的工作裡,我差不多總是不辱沒我那兩位榜樣的。
這個劇本就照我整理的那樣,在大歌劇院裡綵排了。三個作者之中,只有我一人在場。伏爾泰不在巴黎,拉莫沒有去,或者是躲起來了。
第一段獨白詞很淒愴。開頭一句是:
啊!死神。來把我這苦難的一生了結吧!
當然要配上與此相應的音樂。然而,拉·波普利尼埃爾夫人正是根據這一點批評我,尖酸刻薄地說我寫的是送葬的音樂。黎希留先生很公正地表示先要查一查是誰寫的這段獨白的唱詞。我就把他送給我的手稿拿給他看了,手稿證明是伏爾泰的手筆。「既然這樣,」他說,「過錯全在伏爾泰一人身上。」在綵排過程中,凡是我作的,都受到拉·波普利尼埃爾夫人的批評,得到黎希留先生的辯護。但是,畢竟我碰到的對手太強大了,我接到通知說,我作的曲子有好幾處要修改,還必須請教拉莫先生。我原期待的是誇獎,而且我的確是應該受到誇獎的,現在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我傷心極了,滿懷頽喪地回到家裡,累得有氣無力,愁得肝腸俱碎。我病倒了,整整六個星期出不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