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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 161 / 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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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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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爵夫人斜靠在一張鴛鴦椅上,歐熱妮坐在她身邊,卡瓦爾康蒂則站着。卡瓦爾康蒂一身黑衣,象歌德詩歌裡的主人公那樣,穿著黑色皮鞋和鏤花的白絲襪,一隻很好看的雪白的手插在他那淺色的頭髮裡,頭髮中間有一顆鑽石閃閃放光,那是因為基督山雖曾好言相勸,但這位好虛榮的青年人卻仍禁不住要在他的小手指上戴上一隻鑽戒。除了這個動作以外,他還時時向騰格拉爾小姐投送秋波和乞憐的嘆息。騰格拉爾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冷淡、漂亮和好諷刺,那種眼光和那種嘆息,沒有一次不經過她的眼睛和耳朵;但那種眼光和嘆息可以說是落到了文藝女神密娜伐的盾牌上面——那副盾牌,據某些哲學家考證,好幾次保護了希臘女詩人薩弗的胸膛。歐熱妮冷淡地向伯爵鞠了一躬,寒暄之後,立刻藉故逃到她的書齋裡,不一會兒,那兒就有兩個歡快的聲音隨着鋼琴的旋律嘹喨地唱起歌來。基督山以此知道騰格拉爾小姐不願意陪伴他和卡瓦爾康蒂先生而情願和她的音樂教師羅茜·亞密萊小姐待在一起。

此時,伯爵一面和騰格拉爾夫人說著話,裝出顯然對說話十分感到興趣的樣子,一面卻特別注意安德烈·卡瓦爾康蒂先生那種懷念的神情,那種傾聽他不敢進門的屋子裡傳來的音樂的樣子,以及他那種傾慕的態度。銀行家不久就回來了。他的目光是毫無疑問的落到基督山身上,而後就輪到安德烈。至於他的妻子,他用一些丈夫對妻子的那種儀禮向她鞠了一躬,即那種儀禮是未婚的男子們絶不能理解的,除非將來有關夫妻生活出版一部面面俱到的法典。


  

「小姐們沒請您去和她們一起彈琴嗎?」騰格拉爾對安德烈說。

「唉!沒有,閣下。」安德烈嘆了口氣回答,這聲嘆息比前面幾次更明顯了。騰格拉爾立刻朝那扇門走去,把門打開。

兩位青年小姐並排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她們在互相伴奏,每人用一隻手——她們很喜歡這樣練習,而且已經配合得極其嫻熟。從打開着的門口望進去,亞密萊小姐和歐熱妮構成了一幅德國人非常喜歡的畫面。她多少有幾分姿色,非常文雅——身材還算不錯,只是偏瘦了一點,大綹鬈髮垂到她的脖子上(那脖子有點太長了,好象庇魯傑諾所雕塑的某些仙女一樣),眼睛懶散無神。據說她的胸部很健康,將來有一天,會象《克里蒙的小提琴》[《克里蒙的小提琴》是德國音樂家兼小說家霍夫曼(一七七六—一八二二)的小說,安東妮是小說的女主人公。——譯註]中的安東妮那樣死在歌唱上。

基督山向這間聖殿迅速又好奇地瞥了一眼;他以前曾聽到過許多有關亞密萊小姐的話題,但目睹她,這還是第一次。

「噢!」銀行家對他的女兒說,「把我們都冷落到一邊了嗎?」於是他就領着那個青年人走進書齋裡去,並且不知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安德烈進去以後,那扇門成了個半掩的狀態,所以從伯爵或男爵夫人坐著的地方望過去,他們什麼也看到見;但因為有銀行家陪着安德烈,騰格拉爾夫人也就不去注意他們了。

不久伯爵就聽到安德烈的聲音,在鋼琴的伴奏下,高唱一首科西嘉民歌。聽到這個歌聲,伯爵微笑起來,這使他忘記安德烈,想起貝尼代托,騰格拉爾夫人則向基督山誇獎她丈夫的堅強意志,因為那天早晨他剛剛因為梅朗的商務受挫而損失了三四十萬法郎。這種誇獎確實是應得的,因為要不是伯爵從男爵夫人的口裡聽到這回事,或僱用用他那種洞察一切的方式去打聽,單從男爵的臉上,他也不會懷疑到這一點。「哼!」基督山想道,「他開始隱瞞他的損失了,一個月以前,他大吹大擂,」於是他大聲說,「噢,夫人,騰格拉爾先生非常能幹,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在證券交易所裡把所有的損失都撈回來的。」

「我看您也有一個錯誤的念頭,跟很多人一樣。」騰格拉爾夫人說。

「什麼念頭?」基督山說。

「就是以為騰格拉爾先生做的是投機生意,而實際上他從來都沒做過。」

「不錯,夫人,我記得德佈雷先生告訴我——等一下,他怎麼啦?我有三四天沒看見他了。」


  
「我也沒看見他,」騰格拉爾夫人十分鎮定自若地說,「可您那句話還沒有說完。」

「什麼話?」

「德佈雷先生告訴您——」

「啊,是的,他告訴我說,投機上的失敗,您是犧牲品。」

「我向來非常歡喜玩那一套,我承認,」騰格拉爾夫人說,「但我現在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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