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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明擺着的,」年輕人用毫不矯飾的口氣直率地答道,「挑一個適當日子向她透露一件外界不知曉的消息,或是一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的急訊,譬如說,昨天有人看到亨利四世在蓋勃拉里家裡。那會讓公債漲價的。她會根據這個消息做她的決定,而第二天,當波尚在他的報紙上宣佈『據傳昨日曾有人目睹國王駕臨着勃拉里府,此消息毫無根據。本報可證實陛下並未離開新橋』的時候,她肯定會蝕本啦。」
呂西安臉上似笑非笑。基督山表面顯得雖然漠不關心,實際上對這一段談話卻一字不漏地記在心上,他那具有洞察力的目光甚至已經在那位秘書困惑的態度上讀到了一種含而不露的秘密。這種困惑的態度阿爾貝完全沒有注意到,而呂西安卻因此草草結束他的問題;他顯然很不安。伯爵在送他走的時候向他低語了些什麼,他回答道:「很好,伯爵閣下,我接受您的建議。」伯爵回到小馬爾塞夫那兒。
「您不想想,」他對他說,「您在德佈雷的面前這樣議論您的岳母是不合適的嗎?」
「伯爵閣下,」馬爾塞夫說道,「求您別把那個稱呼用得太早。」
「現在,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令堂真的非常反對這樁婚事嗎?」
「非常反對,所以男爵夫人很少到我們家來,而家母,我想,她一輩子就沒有去拜訪過騰格拉爾夫人兩次以上。」
「那麼,」伯爵說道,「我就可以放心坦白地對您說了。騰格拉爾先生是我的銀行家,維爾福先生因為我碰巧一次幫了他的忙,曾經十分客氣地來拜訪過我。我猜想宴會來往將會接二連三。現在,為了表明我並不期望他們請求,也為了要比他們搶先一步,我想請騰格拉爾先生夫婦和維爾福先生夫婦到我的歐特伊鄉村別墅去吃飯。如果我同時邀請您和令尊令堂,看上去就象是一次為促成婚事而舉行的宴會了,至少馬爾塞夫夫人會這麼看,特別是如果騰格拉爾男爵賞臉帶上她的女兒同行的話。那麼樣,令堂就會對我產生厭惡感,而那正是我絶對不願意看到的事;正相反——這一點,請你有空兒向她說明——我很希望能得到她的敬意。」
「真的,伯爵,」馬爾塞夫說道,「我衷心地感謝您對我這樣坦白,而且我很感激地接受您把我排除在外的這個建議。您說您希望獲得家母的好感,我可以向您保證,她對您的好感已經是非同尋常了。」
「您認為是這樣嗎?」基督山饒有興趣地問道。
「噢,這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天您走了之後,我們談論了您一個鐘頭呢。現在再談談我們剛纔說的事吧。如果家母理解了您這一番考慮——我會向她解釋的——我相信她一定會十分感激您的,不過要是家父知道了,他倒是也會大為惱火。」
伯爵大笑起來。「哦,」他對馬爾塞夫說,「我想,大為惱火的恐怕不只令尊一個人吧。騰格拉爾先生夫婦也會把我看成一個非常不知禮的人。他們知道我和您很親密——的確,您是我在巴黎結識最久的人之一,要是他們看不到您,肯定要問我為什麼不邀請您。您必須要給自己想法弄一個事先另有安排的藉口,而且要看起來象真的一樣,然後寫張條子告訴我。您要知道,跟銀行家打交道,沒有書面證明是不會奏效的。」
「我有更好的辦法,」阿爾貝說道,「家母本打算到海邊去,您定在哪一天請客?」
「星期六。」
「今天是星期二,我們明天傍晚動身,後天我們就到的黎港了。真的,伯爵閣下,您確實是一個讓人喜歡的人,能讓所有人各安其心。」
「您實在太過獎了,我只是不想讓您難堪而已。」
「您什麼時候發請帖?」
「今天就發。」
「那好,我馬上去拜訪騰格拉爾先生,跟他說家母和我明天要離開巴黎。我沒有見過您,因此您請客的事我一無所知。」
「看您笨的!您忘了德佈雷先生不是剛纔還看見您在我這兒嗎?」
「呀,真是的!」
「正好相反,我見過您,而且非正式地邀請過您,而您卻馬上說您無法應邀前來,因為您要到的黎港去。」
「好吧,那麼,就這麼定了。但您在明天以前總督來拜訪家母一次吧?」
「明天以前?這件事實在不好辦到,況且,你們也得忙着準備起程。」
「那太好了!來一手更漂亮的吧。您以前只能算得上可愛,可如果您接受我的建議,您可就是可敬佩的了。」
「我怎麼才能得到這個榮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