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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在重新讀完這本書信集之後,我終於明白,儘管故事的情節並不多麼有趣,但我讀之仍深感如此愉快的原因就在於此;我想,一切天性善良的讀者也有此同感:至少,書中敘述的主人翁的感情是純潔的,沒有絲毫怨天尤人之意。他們的這種感倩,既不是由於卑劣的行徑所引起,也不是由於犯罪的行為所產生,更無仇恨他人之意。我想象不出塑造和描述壞人有什麼趣味;很難想象替這樣的人說話,為他們大事宣揚有什麼好處。我很同情那些編寫充滿恐怖情節的悲劇的作者;他們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去描寫那些一言一行都令人十分辛酸的人。我覺得,從事這麼可怕的工作的人,將悲嘆自己是很不幸的。如果有人把做此工作看成是一種樂趣的話,則此人必懷有急功近利之心。至於我,我很羡慕他們的本領和出眾的天才,不過,我也感謝上帝,沒有把這種本領和天才賦予我。——作者注
附錄一
告讀者
這篇虛構的對話或談話,最初是為《兩個情人的書信集》寫的序言。儘管從它的形式和篇幅來看,只能摘錄幾段放在集子的前頭,但我還是把它全文發表在這裡,其目的,是為了讓讀者能從中得到啟示,領悟這種作品的寫作目的。不過,我原來倒是認為,最好是等到本書在公眾中產生了影響以後,才來談它的優點和缺點,以免言之過早,將損害書商的利益,請求讀者加以寬容。
《朱莉》序言
或
關於小說的談話
恩:這是你的稿子,我都看過了。
盧:都看過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模仿的人不多。
恩:也許有一兩個,或者一個也沒有。
盧:真糟糕,真可憐!不過,我想知道你的明確的意見。
恩:我不敢。
盧:單憑你這幾句話,就可看出你什麼都敢說。請你詳細給我講講。
恩:我的意見,以你對我提出的問題的答覆為轉移。這本書信集,是真實的,還是虛構的?
盧:我一點兒也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評論一本書是好是壞,何必要知道它是怎麼寫出來的?
恩:對你這本書很有必要。一幅肖像畫,只要畫得像被畫的人,不管多麼醜陋,它都有價值,而在一幅憑想象畫出的圖畫中,每個人的面孔都應當帶有人類共有的特徵,否則,這幅畫就一點價值也沒有。即使這兩種畫都畫得很成功,但兩者之間還有這樣一個區別:肖像吸引的人少,圖畫吸引的人多。
盧:我明白了。如果這些信是像肖像那樣句句都是真實的,那就引不起人們的興趣,但如果它們是像繪畫那樣處處虛構的,它們也虛構得不好。是這樣的嗎?
恩:正是這樣。
盧:你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全部想法了。好了,既然我的答覆不令你滿意,你就別再問這問那,把事情搞得十分複雜;你直截了當地解答我的問題:我的《朱莉》……
恩:喔!確有其人!
盧:你說呢?
恩:我認為是一部虛構的小說。
盧:你可以這樣認為。
恩:如果是虛構的,如此枯燥的作品,我還從未見過。說它是信吧,根本不像信;說它是小說吧,又一點也不像小說。書中的人物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盧:你若這樣說,我就要為我們的這個世界鳴不平了。
恩:你別生氣,我們的這個世界也有不少神經不正常的人。可是你書中的那些瘋子,不是真瘋子。
盧:我可以……不,我已看出你轉彎抹角的目的是想知道點什麼。你為什麼這樣肯定?你是否知道人與人之問的差異有多麼大?他們的性格是多麼相反?由於時間和地點的變遷和年齡的差距,他們的習慣和看法是多麼不同?誰敢給自然的範圍定一個明確的界線說:「人只能到這裡,不能超過這個界線。」?
恩:按照你的理論,那些問所未聞的妖魔、巨人、休用以及各種各樣的怪物,全都成了自然界的東西,都可以改變形象;我們就沒有一個共通的模式了。我再說一次,在人物畫中,要使每個人都能看出畫的是人。
盧:這我同意,只要能辨別出這一類人與另一類人之間實質性的差異就行。有些人單從法國服裝來看我們法國人,你對這一類人有什麼看法?
恩:如果一位作者既不勾畫人物的相貌,也不勾畫人物的身材,而且給人物戴上一塊面紗而不佩戴服飾,你對這樣的作者有什麼看法?難道我們沒有權利問:他筆下的人物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