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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哀公問於孔子曰:‘鄙諺曰:莫眾而迷。今寡人舉事,與群臣慮之,而國愈亂,其故何也?’孔子對曰:‘明主之問臣,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也。如是者,明主在上,群臣直議於下。今群臣無不一辭同軌乎季孫者,舉魯國盡化為一,君雖問境內之人,猶不免於亂也。’
一曰。晏子聘魯,哀公問曰:‘語曰:莫三人而迷。今寡人與一國慮之,魯不免於亂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謂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為眾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魯國之群臣以千百數,一言於季氏之私,人數非不眾,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三哉?’
齊人有謂齊王曰:‘河伯,大神也。王何不試與之遇乎?臣請使王遇之。’乃為壇場大水之上,而與王立之焉。有閑,大魚動,因曰:‘此河伯。’
張儀欲以秦、韓與魏之勢伐齊、荊,而惠施欲以齊、荊偃兵。二人爭之,群臣左右皆為張子言,而以攻齊、荊為利,而莫為惠子言,王果聽張子,而以惠子言為不可。攻齊、荊事已定,惠子入見,王言曰:‘先生毋言矣。攻齊、荊之事果利矣,一國盡以為然。’惠子因說:‘不可不察也。夫齊、荊之事也誠利,一國盡以為利,是何智者之眾也?攻齊、荊之事誠不利,一國盡以為利,何愚者之眾也?凡謀者,疑也。疑也者,誠疑,以為可者半,以為不可者半。今一國盡以為可,是王亡半也。劫主者固亡其半者也。’
叔孫相魯,貴而主斷。其所愛者曰豎牛,亦擅用叔孫之令。叔孫有子曰壬,豎牛妒而欲殺之,因與壬遊於魯君所,魯君賜之玉環,壬拜受之而不敢佩,使豎牛請之叔孫,豎牛欺之曰:‘吾已為爾請之矣,使爾佩之。’壬因佩之,豎牛因謂叔孫:‘何不見壬於君乎?’叔孫曰:‘孺子何足見也。’豎牛曰:‘壬固已數見於君矣。君賜之玉環,壬已佩之矣。’叔孫召壬見之,而果佩之,叔孫怒而殺壬。壬兄曰丙,豎牛又妒而欲殺之,叔孫為丙鑄鐘,鐘成,丙不敢擊,使豎牛請之叔孫,豎牛不為請,又欺之曰:‘吾已為爾請之矣。使爾擊之。’丙因擊之,叔孫聞之曰:‘丙不請而擅擊鐘。’怒而逐之。丙出走齊,居一年,豎牛為謝叔孫,叔孫使豎牛召之,又不召而報之曰:‘吾已召之矣,丙怒甚,不肯來。’叔孫大怒,使人殺之。二子已死,叔孫有病,豎牛因獨養之而去左右,不內人,曰:‘叔孫不欲聞人聲。’因不食而餓殺。叔孫已死,豎牛因不發喪也,徙其府庫重寶空之而奔齊。夫聽所信之言,而子父為人J,此不參之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