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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寅圍馮翊,未下;長孫稚軍至恆農,行台左丞楊侃謂稚曰:「昔魏武與韓遂、馬超據潼關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敵也,然而勝負久不決者,扼其險要故也。今賊守禦已固,雖魏武復生,無以施其智勇。不如北取蒲阪,渡河而西,入其腹心,置兵死地,則華州之圍不戰自解,潼關之守必內顧而走。支節既解,長安可坐取也。若愚計可取,願為明公前驅。」稚曰:「子之計則善矣;然今薛修義圍河東,薛鳳賢據安邑,宗正珍孫守虞阪不得進,如何可往?」侃曰:「珍孫行陳一夫,因緣為將,可為人使,安能使人!河東治在蒲反,西逼河漘,封疆多在郡東。修義驅帥士民西圍郡城,其父母妻子皆留舊村,一旦聞官軍來至,皆有內顧之心,必望風自潰矣。」稚乃使其子子彥與侃帥騎兵自恆農北渡,據石錐壁,侃聲言:「今且停此以待步兵,且觀民情向背。命送降名者各自還村,俟台軍舉三烽,當亦舉烽相應;其無應烽者,乃賊黨也,當進擊屠之,以所獲賞軍。」於是村民轉相告語,雖實未降者亦詐舉烽,一宿之間,火光遍數百里。賊圍城者不測其故,各自散歸;修義亦逃還,與鳳賢俱請降。丙子,稚克潼關,遂入河東。
會有詔廢鹽池稅,稚上表以為:「鹽池天產之貨,密邇京畿,唯應寶而守之,均贍以理。今四方多虞,府藏罄竭,冀、定擾攘,常謂之絹不復可收,唯仰府庫,有出無入。略論鹽稅,一年之中,準絹而言,不減三十萬匹,乃是移冀、定二州置於畿甸。今若廢之,事同再失。臣前仰違嚴旨,而先討關賊,徑解河東者,非緩長安而急薄阪,一失鹽池,三軍乏食。天助大魏,茲計不爽。昔高祖昇平之年,無所乏少,猶創置鹽官而加典護,非與物競利,恐由利而亂俗也。況今國用不足,租征六年之粟,調折來歲之資,此皆奪人私財,事不獲已。臣輒符同監將、尉,還帥所部,依常收稅,更聽後敕。」
蕭寶寅遣其將侯終德擊毛遐。會郭子恢等屢為魏軍所敗,終德因其勢挫,還軍襲寶寅;至白門,寶寅始覺,丁丑,與終德戰,敗,攜其妻南陽公主及其少子帥麾下百餘騎自後門出,奔万俟醜奴。醜奴以寶寅為太傅。
二月,魏以長孫稚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尚書仆射、西道行台。
群盜李洪攻燒鞏西闕口以東,南結諸蠻;魏都督李神軌、武衛將軍費穆討之。穆敗洪于闕口南,遂平之。
葛榮擊杜洛周,殺之,並其眾。
魏靈太后再臨朝以來,嬖倖用事,政事縱弛,威恩不立,盜賊蜂起,封疆日蹙。魏肅宗年浸長,太后自以所為不謹,恐左右聞之於帝,凡帝所愛信者,太后輒以事去之,務為壅蔽,不使帝知外事。通直散騎常侍昌黎谷士恢有寵于帝,使領左右;太后屢諷之,欲用為州,士恢懷寵,不願出外,太后乃誣以罪而殺之。有蜜多道人,能胡語,帝常置左右,太后使人殺之於城南,而詐懸賞購賊。由是母子之間嫌隙日深。
是時,車騎將軍、儀同三司、並、肆、汾、廣、恆、雲六州討虜大都督爾朱榮兵勢強盛,魏朝憚之。高歡、段榮、尉景、蔡俊先在杜洛周黨中,欲圖洛周,不果,逃奔葛榮,又亡歸爾朱榮。劉貴先在爾朱榮所,屢薦歡于榮,榮見其憔悴,未之奇也。歡從榮之馬廄,廄有悍馬,榮命歡剪之,歡不加覊絆而剪之,竟不蹄嚙;起,謂榮曰:「禦惡人亦猶是矣。」榮奇其言,坐歡于床下,屏左右,訪以時事。歡曰:「聞公有馬十二谷,色別為群,畜此竟何用也?」榮曰:「但言爾意!」歡曰:「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亂,嬖孽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乘時奮發,討鄭儼、徐紇之罪以清帝側,霸業可舉鞭而成,此賀六渾之意也。」榮大悅。語自日中至夜半乃出,自是每參軍謀。
并州刺史元天穆,孤之五世孫也,與榮善,榮兄事之。榮常與天穆及帳下都督賀拔岳密謀,欲舉兵入洛,內誅嬖倖,外清群盜,二人皆勸成之。